文 | 岫月
手脚恢复知觉之后,我环视四周——周围有骚乱的声音,却一片漆黑,看来李维真的已经切断了这里的电路。我虽然带着手电筒,却又知道旁边有人,不敢随便打开。
脚下的触感软绵绵的,好像踩在一层毯子上。
有人会在地牢里铺地毯吗?
算了,有钱人的脑回路可能和我不太一样。
不出意外,我现在的位置应该和之前离开的地方相同,右手边应该就是当初关着诺埃尔的地方。
“诺埃尔?”我小声叫。
没有回应。
还是要打开手电筒。我一咬牙,把枪拿在手里,子弹上膛。
然后拧开了手电。
那个囚牢里空无一人。我打着手电快速照了一圈,走道里没有人,所有声音都是囚牢里发出来的。
活死人果然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打着手电每个监牢都照了一遍,半脸人们从栏杆后抬起脸来看着我。我尝试着无视他们枯朽干瘪的那半张脸,将视线放在他们偏于常人的那半张脸上。
很快,我就发现这些半脸人都是年轻人,其中很多甚至还是孩子,且女性数量要多于男性。从服饰上看,他们中大部分也像是首都人,而不像我和诺埃尔一样穿的破破烂烂。
手电亮起的那一刻,地牢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大多数人都安静地看着我,一动不动。若不是他们的眼珠子随着我的移动发生了平移,我甚至会觉得那些人都是一些静坐的雕像。
光芒扫过他们的脸庞,划过脚下粉色的地毯,落在不远处的拱门上,那里有一扇铁网。
既然不在这里,诺埃尔很可能就在我之前住过的房间或是实验室里。
我向着拱门走去。
路过最后一间囚牢的时候,里面的半脸人忽然扑了上来,双手伸出栏杆拽住了我,用手肘将我扣死在栏杆上。
我吓了一跳,手电掉在地上,滴溜溜地转了半圈。手枪还在手里握着,但这人在我身后,我没法瞄准他。
低下头,脖子边上搁了一块碎瓷片,边缘都是土。
“放我出去!”那年轻人威胁道。
“知道了。”我强作镇定,“你先松开我,我和关你们的人不是一伙的。”
瓷片从我的脖颈上移开了,他松开我空着的那只手,从另一只手里把枪掰了出去。
获得部分自由的我活动了一下手腕,走到门锁旁,装作低头查看门锁的样子,从口袋里摸出电击枪,猛然按在他手上裸露的皮肤上。
那人尖叫起来,松开了手。
不会用枪的人,果然就不该把枪拿在手上。
尖叫声可能会暴露我的位置,即便没有安保系统也说不准很快就会有人循声找过来。
我捡起地上掉落的枪和手电筒,转身跑向拱门。那铁网上原本装了一个盒子式样的密码锁,但大约是由于停电,锁也已经失去了作用,我很轻易就将门晃开,跑了出去。
“嫂子,刚刚是不是有人尖叫?”李维后知后觉地在我的耳机里说话。
“没事。”我捏了捏有些发酸的胳膊。
刚才情急之下虽然反应很快,但我也吓坏了,挣脱之后难免出了一身冷汗。但现在还没到放松的时候,接下来随时可能会遇到比方才更加凶险的情况。我强撑着举着手电,在拱门里四处照了一圈,一下就扫到一个面目狰狞的人头。
我打了个寒颤,往前走了两步,发现这个小屋的架子上整齐地摆着四五十个玻璃罐子,每个玻璃罐子里都装着有些泡发了的人头——有的是全头,有的是人脸,面皮上有着可怖的白色褶皱。墙上挂着四五具没有处理干净的骸骨,上面残留着血肉和内脏。
屋子中央的台子边上,摆了一些装着内脏的罐子。
我隔空戳了戳一个装着心脏的罐子,联系李维:“我在地牢尽头的解剖室,查一下地图,我记得这里有通往楼上的路。”
耳机中,我听见李维敲击键盘的声音:“地图上的通路显示在你的右前方。”
右前方?我不是很想往那边看。
“右前方只有一个装满人头的架子。”我告诉他,“地图上还有什么其他表示吗?”
“没有了,”他回答,“但是这个地下室是几百年前就已经建成的,里面应该会有一些平时不会使用的密道。找不到的话你就只能去爬通风口了。”
“知道了。”我走向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架子,推了几下,纹丝不动。
为了不去爬通风口,我只能耐着性子把架子上的人头罐子一个一个搬下来,放在一旁的地上。搬空了小半个架子后,我才发现,架子后的墙上有一个生锈的拉环。
我扣动那个拉环,直到听见机械运转的声音,然后后退了几步。
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抬起手电,向上照去,这才发现解剖室的天花板上开了一个圆形的门,里面垂了一根绳梯下来,但由于时间过于久远,那根绳梯已经腐朽,我伸手一拽就断了。
我不死心,爬到架子上用手电向上照,能看见门里有金属的梯子,离地面大概五六米高。我咬咬牙,把柜子搬空,挪到门的正下方,攀上架子的顶端伸直手臂。
还有一米左右。
跳上去的话也许能够到,可若是没有抓牢,摔到地上未必能够安然无恙。我在学校里从来没有成功做过引体向上,抓牢并且爬上去难度过大了。
“我找到通道了,但是太高,我够不到。”我问李维,“通风口也是这样垂直向上的吗?”
“把你的包带拆下来,”李维说,“那是七芯伞绳,全部解开之后有十几米长,单根承重接近三百斤。”
可问题是我也不会爬这么细的绳子啊?
我看了看地上的一地人头罐头,密封的玻璃罐子外面,有用于固定和作标签的铁丝,于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将伞绳向上掷去,搭上梯子的第二层。之后我又爬下来,往架子上扛了十多个罐子,挂在绳子一端系成一串,做成一个简易滑轮。
普通成人的头围是50多厘米,这些罐子明显比我的头大,就算周长60厘米吧,罐子高一扎多一点,大概20厘米,可以估计出体积是0.09/π也就约等于0.0057立方米。罐子里的未知液体假设是福尔马林好了,福尔马林是甲醛的水溶液,密度略大于水,人体组织密度也略大于水,就按照水算,一个罐子大概重5.7千克。要使我上升,绳子另一头的物体必须比我重,加上摩擦力,十个罐子应该就够了,刚好承重也在伞绳范围内。
我重新爬回柜子,将绳子在自己腰上松松打了个结,固定好包,又在手上绕了几圈,掏出小刀攥在另一只手里,一脚把那堆罐头踹了下去。
我在罐子的拉动下,我缓缓上升,速度和我所料相差不算太大,刚好够让我在攀上梯子的时候及时割断绳子。
挂在梯子上,我抱着一股锈味儿的梯子,喘了半天。
“为什么这么现代化的房子里会有这种老古董密道啊?”我抱怨道。
“不用爬通风口就知足吧,”李维嘲笑道,“幸好他们根本就没把这个地道当回事儿。”
“爬上去之后是哪里?”我咬着手电爬了一段,渐渐能够看见梯子的尽头。
“上面应该是一个离实验室很近的大厅。”李维道,“上去之后可能就会有半脸人守着了,你自己小心。”
“知道。”我攀到梯子顶端,尝试去推开上面的门。
纹丝不动。
我终于意识到,这可能是一条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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