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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师灭祖万绝门

欺师灭祖万绝门

作者: 戚颜 | 来源:发表于2020-08-25 21:08 被阅读0次

    第二十六章 辛集

      刑添被弹飞出去时恰巧撞上了一棵参天巨树,昏了过去,当他清醒时正身处一辆朴素却暗里透出气派的马车里。

      “少主?您醒了?”身边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恭敬和陌生,透着小心与试探。

      刑添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声音的主人,更确定自己不可能是什么少主。他不出声,预备静观其变,那声音的主人没有等他回话,便自行离开马车,像是急于禀报。

      不多时,外面便传来一阵嘈杂,而后,车门被一把拉开,一个身着紫色长袍的男人一阵风似的进了马车,身后的斜阳在他周身镀上了一层金黄色,更显得他英武非凡。

      “儿子!醒了?”紫袍男人面上也带着欣喜,眼神中透着复杂,声音中的欣喜不像真的,倒像是刻意放大音量说给外面的人听似的。

      刑添一脸惊讶,自己的父亲?不可能的,那个高高在上的刑商国主不可能关心自己兄弟二人的死活。紫袍男人正值壮年,皮肤略白,颌下一绺胡须不长不短,恰到好处。男人身量并不是特别高大,颇具书香气。

      刑添已经不大记得自己亲生父亲的长相了,就连母亲的形象也越来越模糊,只有温柔可亲的感觉留在记忆最深处。

      刑添正仔细打量着,紫袍男人突然靠近压低声音道:“莫要乱说话,切记!”

      此时马车外又是一阵嘈杂,伴随着一个颇具气势的女声:“我孙儿醒了?快,快都给老娘让开!”

      刑添往车门方向望去,从男人与车门的缝隙里瞅见一位同样紫袍的妇人正探向车内。

      刚好与刑添的视线对上,她瞬间眼圈红了一片:“照儿,我的孙儿哎!”大概是嫌先前进来的那个男人挡着视线了,她愤怒吼道:“你,还不快给老娘滚出来,别挡着老娘的孙儿。”

      男人立刻小心陪笑:“是是是,娘,您别急,照儿这不是好好的么?”说着急忙退出马车,又小心地搀扶着妇人,让她顺利上车,还不忘用眼神叮嘱刑添。

      结果那妇人一甩袍袖,又是一声吼:“老娘还没老到爬不上车,你们别总是让老娘担心受怕就行了,这么多年,老娘都是被你们气老的。”

      刑添心中觉奇怪,他暂时不动声色。

      妇人一上车就拉住刑添的手,不停地孙儿长敏儿短,又是心肝肉的宝贝来宝贝去的,好一阵感慨流泪。期间不断地夹杂着对沺儿父母的责骂,怪他们让自己祖孙二人一别十几年,怪他们让她的嫡长孙流落在外衣食无着。

      刑添从妇人断断续续的责骂中大概听明白了,这个叫沺儿的孩子应是从小就被送出去了。今日刚巧是归家的日子,必定是他刚巧落在了他们约定的地方,被错认为沺儿给带回来了。这可不太好,真正的沺儿必定还在翘首以盼呢,自己可不能鸠占鹊巢。

      趁着妇人喝口茶的间隙,刑添忙解释:“这位夫人...”

      “咳~”不等刑添说完,外面就传来一声低咳故意打断刑添的话。

      妇人一愣,刚平缓的情绪又瞬间激动起来:“逆子,你给老娘滚过来!”

      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吓了刑添一跳,这妇人变脸的速度忒快了。从开始的欣喜到喜极而泣,到慈爱满怀再到后来情绪逐渐平缓,这突然的一声河东狮吼,连刑添都有些承受不住。

      话音未落,马车内便多了一个紫袍身影,正是之前的那个书卷气老爷。他老老实实地窝在一角,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妇人指着他便大骂:“你个不孝子,老娘的嫡长孙刚出生没几天就被你送出去了,美其名曰与仙有缘?有什么缘?那是你的嫡长子,说送就送出去了?你怎么不把自己送出去?”

      “如今倒好,他称我老人家。你怎么跟老娘保证的?说是一定让随侍的下人多给他讲讲他亲奶奶的事迹,让他将来一归家第一眼就能认出奶奶。你这是哄老娘开心是吧?这孩子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你这是怎么安排的?”

      “娘,娘,您先别着急,大概是出了什么岔子,先等儿子问清楚。”紫袍男人讪笑着,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娘,您先回去休息休息,大夫都说了您情绪不宜激动。您千万保重身体啊!”

      “还知道我是你娘?好好问,若吓着我乖孙子,老娘连儿子都不认!”妇人愤怒起身,临走还不忘回身叮嘱一句:“沺儿乖,奶奶都是被你那不着调的老爹气着了,奶奶平时都很温柔的。你爹若是欺负你,你就告诉奶奶,奶奶替你教训他。乖,奶奶待会儿再来看你。”说完还不忘温柔地一笑,而后又狠狠瞪了紫袍男人一眼,转身离开。

      待妇人离开,紫袍男人关上车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而后缓缓转身,在刑添对面坐下,周身的气度瞬间变得高贵雍容。

      他翻开桌上的茶杯,斟上两杯茶,端起其中一杯一饮而尽,缓缓开口:“想问什么,问吧!”

      刑添:“你知道我不是你儿子?”

      “我儿天生体弱,出生三日便殁了。”

      刑添不语。

      “你叫什么名字?”

      “刑添。”

      “刑?据我所知这是刑商国的大姓。你与皇族有什么关系?”

      刑添依旧不语。

      “好吧!不说也不打紧。”他顿了顿,继续说:“原本我是安排了一个形貌俱佳的适龄孩子,结果不知出了什么意外,一整队人马皆消失无踪。而后,你从天而降,恰巧老夫人遇见,便认定你是她亲孙子。”

      见刑添依旧不语,男人自顾说道:“我辛氏一族虽非皇族,却也是光暗大陆排名前五的世家,我乃辛氏现任家主,辛集。”辛集转向刑添:“你的出现竟如此巧合,让人不得不生疑!”他轻描淡写,身上久居高位的气势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

      “在下无意久留,若辛家主心中有疑,不若让在下自行离开,救助之恩在下自会铭记。”刑添不卑不亢,辛集那股威压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压力。

      辛集心中暗叫一声“好”!自己的威压一般人皆承受不住,这个年轻人不过十六七的年岁竟能抵抗住威压,且如此云淡风轻,必定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子弟。他眼神中染上一丝欣赏之意。

      辛集心中正在思考如何定夺,此时车门外传来下人禀报。

      “启禀家主,老夫人又晕倒了。”

      “怎么回事?不是吃过药了么?”辛集皱眉。

      “小人不知,老夫人身边的兰姐儿差遣小人,小人看兰姐儿极为惊惶,这才赶忙过来禀报。”下人规规矩矩地汇报。

      “应当是情绪起伏过大导致的。老夫人平时应当时常有心悸的毛病吧?”刑添出声。

      “正是,你如何知晓?”辛集奇怪。

      “辛家主若不嫌弃,在下愿尽绵薄之力。”刑添本意是该还的恩直接还了,这种大家族关系复杂无比,能不牵扯最好,因此主动提出帮忙救治。

      他一提出,辛集就知道这是不想掺和辛家的事儿。只是刑添不过是个少年,能比得过神医妙手?

      见他眼神犹豫,刑添知道这是不相信自己,便拱手一礼,道:“如此,在下告辞,若他日有难处请捏碎此玉,无论多远,一炷香内在下必定赶到。”说着拿出一枚青色玉石,玉石本身朴实无华,看起来并不是特别珍贵之物。“告辞!”刑添说完又是一拱手,起身欲离开。

      辛集接过青玉,入手温润,不像看起来那么平凡。

      “且慢!”

      其实刑添离开与否对辛集而言并无大碍,老夫人随行必带良医,即便不如神医妙手,医术也是光影大陆上数一数二的,临时凑用也够了,至于老夫人那边怎么解释都成。但辛集不知为何,总觉得就这么让刑添离开会错过些什么,鬼使神差的,他开口留下了他。

      “既然胸有成竹,不妨露两手试试。”

      刑添心中微有不悦,这么明显的不信任,唉,谁让自己昏迷时为人所救呢!他面上不显,只是微笑道:“我若治好了老夫人,咱们便两清了!”

      辛集抬眸望着他,那笑容透着成竹在胸,同样也透着些许被轻视的不悦和敬而远之的疏离,更透着世间少有的阳光和磊落。难道自己小看了这个年轻人,辛集有一瞬间的失神。

      “家主!您快去看看吧!”外面的家仆已开始催促。

      “走吧!”辛集对刑添道,“若是要报恩大可不必,举手之劳而已。”

      刑添跟着辛集一同来到另一辆更大的马车旁。这辆马车规模更大更豪华,由八匹马拉着。自有守门的小丫鬟进去禀报,辛集稍微等了一会儿,虽是老夫人的车驾,贸然带着外男进入也是不太好的。待禀报的小丫鬟出来后,辛集才带着刑添进了马车,车厢里很是宽敞,一张金丝楠木的贵妃榻安置在最里面,层层帐幔中透出一股浓重的沉香味道。

      “开窗!”刑添皱眉道。

      “可老夫人正昏迷着,开窗恐受寒!”一位身着月白比甲浅蓝色百褶长裙的上前福了一礼,嗓音脆生生的,说话比行礼更快。其余婢子皆着青衣,唯独这一位着装不同,或许是老夫人身边的掌事丫头。

      “昏迷才更需要新鲜空气,这沉香如此浓重反而会害了老夫人。”刑添解释,“快开窗,迟则生变!”

      月白比甲的女子心中虽不满,得了辛集眼神示意也只能开窗通风,却又怕老夫人受凉,窗户只敢开了一半。刑添也不多说,径自上前,只看了一眼便急道:“快扶老夫人坐起来,如此躺着更要出事!”

      见那月白比甲女子还要等辛集示意,刑添怒道:“看什么?人命大过天,还不快些?”

      那女子吓了一跳,也不敢迟疑,急忙扶起老夫人,自己顺势在榻沿坐下,以身体支撑着老夫人。

      也不见刑添有什么动作,手上便出现一颗朱红色药丸,他捏着老夫人的两颊迫使她张开口,迅速将药丸塞入她口中。而后回头吩咐:“熬一碗参汤过来,越快越好,年份越久越好!另外,准备热水给老夫人沐浴,浴桶八分满,多备热水,要两个浴桶,另一个备用!”

      辛集见刑添如此肃穆,心中也感觉不妙,立刻吩咐:“一切都听公子的,赶紧去!”

      “是!”一众婢子忙活开了,来来往往虽忙碌却没有一丝嘈杂声,可见得辛家家风甚严,仆从婢子皆训练有素。

      忽然一个青衣婢子匆匆进门在月白比甲女子耳边轻轻耳语,而后女子微怒,道:“些许小事也要来请示?没有就去买,老夫人这边可等不得许久!”

      或许是声音略响了些,辛集的目光带着询问投向这边:“何事?”

      月白比甲的女子忙过来回话:“禀家主,已经吩咐下去搭帐篷了,只是随行只备了一个浴桶,兰儿已经吩咐他们即刻去前面镇上购买了。”

      刑添道:“不用了,最近的镇子一来一回也要两个时辰,救命的事情可等不得,我这里也备着一个新的,先用着!”

      辛集投来疑惑的目光,将刑添上上下下打量了不下十个来回。刑添从天而降时就是孤身一人,行礼包袱一个也无。之前不知道他从哪里掏出来的药丸,还没等他询问,药丸已然送入老夫人口中了。本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辛集并未开口询问。如今刑添竟说他还备着浴桶,这不禁让辛集暗忖,浴桶这么大的物件他是怎么保存的?

      刑添感受到辛集的怀疑的目光,面上有些不自在,光顾着救人了,忘记世俗中人并不知道储物法宝的存在。

      刑添轻咳一声,道:“其实吧,你们看着我是从天而降,事实上我是爬树摘果子来着,我也有行李的,在不远处,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一溜烟地下车,任意找了个方向撒腿就跑,待到无人之处再从储物法宝中取出一个崭新的浴桶。想了想既是行李,光带一个浴桶显得太过奇葩,于是又取出一套被褥铺盖,几身衣服拿包袱裹着一并放入浴桶。自我感觉如此才不会太过显眼,扛起装的满满的浴桶一路飞奔回去。

      等辛集抻着脖子看的时候就看到刑添扛着个装得满满的浴桶飞奔回来了。心里不禁又为他暗赞一声“好”,扛着浴桶还能脚不沾尘的飞奔,且脸不红气不喘的,必定是有功夫在身。可惜,思虑不够周全,他从天而降时已是昏迷状态,并不知道自己来自哪个方向。如此迅速地找到自己的行李,除非这些行李原本就在他身上,否则,找必定不如买来的快。但是,他究竟怎么收藏行李的呢?这少年竟是个谜一般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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