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与妍真别过,阮妃便径直前往皇帝寝宫。此时皇帝正与几位大臣商议边防军队重整一事,阮妃只好自己一个人站在屋檐下等待。
半柱香的功夫,一位风流倜傥的翩翩男子从屋中出来。看到阮妃,立即上前问安,将阮妃请到一个寂静的角落,问道:“娘娘可是为昭阳公主而来?”
“正是。”
“娘娘这几日可曾见过公主?她怎么样,好吗?”
“咏泰,你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如今你已成家,真儿也要远嫁南奥,你还是和庆阳好好过日子吧。昨日真儿在我宫中住了一晚,我没敢对她讲起你的事。她现在已经够苦了,你再不收手,就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
“不,我不愿,更不能接受命运的安排!我和真儿是真心相爱的,为什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我去前线浴血奋战,就是为了能够建功立业,有资本向皇上请求把昭阳赐予我。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要出来阻拦?为什么不能让我自己选?”慕容咏泰越说越激动,扬起拳头重重地砸在檐下的柱子上。阮妃看到,不由一声唉叹,流下了泪水。
“咏泰啊,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事已至此,你又能做什么?还是把真儿忘了吧,别再折腾了。今生不能做夫妻,来世再结连理吧。”
“……来世?多么遥远啊!老天既然让我们今生相遇,为何还要惩罚我们等到来世?我不相信命运,我不会放弃的。来生太虚幻……”
此时,商讨国事的大臣们正从皇帝寝宫走出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谁也没留意到角落中的这二人。阮妃唉叹一声,辞别慕容咏泰,来见皇帝。
皇帝对阮妃的到来,深感意外,这些年来,只有自己去春明宫,阮妃从未主动来找过自己。阮妃把昨日见到妍真一事,向皇帝表明,希望在妍真离宫之前,皇帝允许妍真来见一面。皇帝听后,一言不发,紧锁眉头,阮妃壮着胆说:“此后一别,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真儿这几年吃尽了苦头,您难道忍心连最后一面也不见吗?”皇帝依旧沉默着,手中不停地转动着祖母绿念珠。
良久,皇帝终于开口说道:“阮妃,你不必为昭阳求情了。朕不想见她。你转告她,朕只希望她能尽到一个女儿和一个妻子的职责,为我大梁、也为南奥,尽她的本分便是。”
“皇上……皇上……姐姐做错事,她也得到了报应。真儿禁足已整整十年,罚也罚了,苦也受了,您就不能开恩见见她吗?您可是她最亲的人啊!”阮妃跪在地下苦苦哀求。
“阮妃,不必说了。近来宫中传言四起,你不是不知吧,无风不起浪,你叫朕如何见她!”
皇帝心意已决,无论阮妃如何苦苦相求,皇帝始终不松口,无耐之下,阮妃只好起身离开,红肿着双眼看向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十八年的夫妻,自己却从未走入他的内心。他有欢乐不曾与自己分享,他有痛苦更不曾对自己倾诉。而今双鬓也染有丝丝白发,只有棱角分明的面庞依稀可辨年轻时的英俊潇洒,脸上镌刻着岁月的风风雨雨。多少年来,他一贯地高高在上,令自己望而生畏。阮妃明白,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失望地退了出来。
殿内突然安静下来,静得令人窒息,皇帝命人将所有窗户打开,窗外三五成群的黄莺儿栖息在树枝上胡乱叫着,皇帝只觉得更加烦乱,便命人将所有鸟儿赶走。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茶,茶叶在绿悠悠的清水中自在漂浮着,不停地打着转儿,没有方向。水中映照出一个神色凝重、写满沧桑的容颜。皇帝无心品茗,端起的茶杯又放下。
阮妃今日几番言语,自有个中道理。只是埋藏多年伤疤在毫无准备地情况下无端地被别人揭起,滴滴鲜血都流淌在心里,旁人有谁能看得见。
庆阳大婚那日,是自己最快乐的日子——儿女长大成人,边关战事终于落下帷幕,心头一块大石总算落下。正当自己得意之时,南奥太子居然提出令自己难堪的要求,文武大臣窃窃私语,后宫众妃嫔火辣辣地眼神盯着自己。九五至尊,就因一个请求瞬间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这种滋味谁能体会。
做为父亲,已保全了这个女儿;身为帝王,已仁至义尽。既然命运如此安排,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何况对大梁而言,并无任何损失。至于这个女儿的命运,就教给老天来做决定吧。
皇帝主意已定,颁下圣谕:昭阳公主,朕之长女,天资聪颖,蕙质兰心,克娴内则,淑德含章 。今南奥王国,一心结盟,朕心甚悦,特将长公主配与南奥太子,望二人琴瑟和谐,共挽鹿车。
一并发下口谕,说公主远嫁,旅途颠簸,一切仪式从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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