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七日,湛若水奉命启程出使安南,王阳明等为他送行。应良(字符忠,号南洲)奔丧回浙江仙居,与湛若水一起离开了北京。三四月间,王阳明数次给旅途中的湛若水去信,表达了对局势的担忧,向湛若水透露,自己三个月前就向朝廷提出了养病的申请,但被杨一清压住了。但他去意已决,一定要南归。
八月,蔡宗兖(字希渊,又字希颜)在苏州辞官回到山阴,王阳明从来京的山阴县令张焕(字五奎)处得知后,写信给希渊,觉得行动过于仓促急躁,其实完全可以进退优如,过了二三月托病乞休,既不得罪人,也不失耿介。圣人处末世,待人应物,委屈求全,未尝就失了正直。
九月,黄绾称病回天台,临行前,王元正、梁榖、顾应祥等人握住他的手说:“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黄绾:“还有阳明先生在呢。”
三人说,阳明先生也决意南去,奈何?
黄绾勉励他们说,人的离合,只是形迹;不因离合而离合,这才是精神。只看中形迹,难免悲伤,但是只要精神同一,虽六合内外,千古上下,何处不能心往?希望你们求之于心,锲而不舍,那么你们与先生和我的精神就是相通的。况且,先生要几个月后才离开,你们多去问学,不要悲悲戚戚的。
黄绾在回乡途中给王阳明写信说,得道在己,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须具备勇往直前的大勇,在难行的时候前行,在难忍的时候能忍。像阳明先生这样的人品,当今能有几人?南归事,希望先生早下决断,先生不自我成就,那就太可惜了。
王阳明回信说,你在天台雁荡之间为我结庐,我老了还要过去和你一起住。
六月,徐爱祁州太守任期届满,进京述职,从此他就一直随侍在王阳明左右,在这段时间里,徐爱干了一件大事,他将自己在王阳明身边半年的学习成果编定成《传习录》一册,王阳明甚为满意,将《传习录》寄给父亲王华阅览。
十一月,徐爱升为南都兵部员外郎。十二月初八日,王阳明如愿迁南都,升任南都太仆寺少卿,太仆寺少卿为正四品高官,却是一个闲职,更何况是南都朝廷的官位,其实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获得任命后,王阳明便与徐爱一行乘船往绍兴而去。徐爱的父亲徐玺(字克用,号古真)也来到北京,问学于王阳明,吕柟为他作了一篇《古真先生传》。徐爱在祁州的学生傅凤也来到北京,王阳明把他一起带回了绍兴。
王阳明从正月开始就为自己和徐爱的南归开始谋划、活动,在这期间,他身边亲近的浙江学生陆续回乡,最知心的朋友湛若水和黄绾先后离开北京,共学之盟自然瓦解,这更加坚定了他南归的决心。
其实王阳明还有一个难言之隐,他这一路的提拔,完全是因为得到了杨一清的青睐,而杨一清自己能有今日的地位,又借助于大太监张永的帮忙,但杨一清也很清楚,大太监刘瑾就是前车之鉴,如果与内侍过从甚密,长远来看,未免险象环生,因此也深敢惶恐,内心也萌生了退意。
王阳明清楚,与张永这样的人物,既不能走得太近,也不可轻易得罪,因此去南都任职,远离是非之地是最恰当的选择。后来,王阳明平定宸濠之乱,却陷入了一场朝争的漩涡,而王阳明没有被立即查办,就是因为得到了张永的大力相帮,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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