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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斜照着村口的大樟树,树影在慢慢拉长,一阵风来吹动轮椅上老妇人斑白的头发,站在轮椅后白头的老汉用粗糙的手轻轻地拂扰散乱的发丝,轻声问道:
"秀,回去吧。"
"再看一下吧,你看那太阳红红的,还有天上的云,红的黄的白的都有,多漂亮。"
轮椅上妇人伸手捉住老汉的手,看着西方的天空温声说道。
"好吧,只要你喜欢,就晚点回。"老汉习惯性地回应一声。
"你看这景色是否像那年的一样美?"
"嗯。"
两位老人眯眼望着天,回想着那遥远的岁月。
1
躺在灰堂屋木板床上,斑驳的床沿上粘着未干透的黑血,李保田双眼空洞地瞪着虚空。那飘荡灰尘仿佛那些强加自己拳脚的同类;耳旁响起一遍嘈杂声,有喊打的,有喊滚的,还有儿子惊恐的哭泣声;伴随着许多看不真切的木然的、亢奋的、苍白而病态的脸……
这一切犹如梦幻,却是李保田近期的亲身经历。
在这穷乡僻壤里,李保田的先人们旧时是买了十多亩簿田,农忙时节也雇过工,但实在是没有伤过人命,哪有血海深仇?父子俩隔三差五的被折腾得神经脆弱、遍体鳞伤。本就体弱多病的李保田终于熬不住了,喝下一碗药水后撒手人寰,九岁的李为龙成了孤儿。
"爹、娘,为龙哥两天没吃了,在发烧,你们把他从灰堂里背回来好吗?"
快五岁的张阿秀红着眼用手摇着爹妈的手央求着。
"造孽啊,人还那么小,遭这罪!他爹,接回来?"
晃着半边衣袖只有一只手的阿秀妈问自己的男人。
"唉,家里也没什么吃的,多个人好难的。"闷着抽旱烟的半瞎男人无奈地说。
"多好的孩子,总不能看着他病死饿死,接回家跟秀秀作伴也好。"
阿秀妈纵容男人一句。
一家三口来到生产队低矮的灰堂屋里,阿秀爹将绻缩在乱草上的李为龙抱回家里。阿秀妈将布帕浸了冷水溥在李为龙额上,在鼎锅底刮了一层炭灰冲上开水,放在灶边,又用土罐煮了一壶米汤,稍凉后阿秀喂李为龙喝下,边喂边天真地说:
"为龙哥哥,你吃了药就好了。"
李为龙病好后就住在了阿秀家,村里人也都认可了这事。阿秀觉得很开心,总是跟着缠为龙,"龙哥哥"叫得很甜。
李为龙也很喜欢活泼玲莉的阿秀,只要阿秀想要干什么,总是想法让她开心,带着她满村玩,养牛捉鱼下地都牵着阿秀,保护着她。
有次阿秀被毒蜂蜇了手,肿了半条臂膀,李为龙亲口将毒血吸出,害得舌头三天都是麻的。
山村岁月,几年来为龙和阿秀相处得比亲兄妹都融洽,阿秀爹妈也很开心,但为龙沉默寡言,村里人都说他是半瞎的儿子,可他知道不是,所以不叫爹妈。
2
"秀秀,你哥总不讲话,也不跟大家玩,笨死了。"
"不许讲龙哥哥坏话,龙哥哥是最好的!"
"就是,象个木头,长大了讨不到老婆!"
一群十来岁的小孩看着蹲在不远处拿树枝在地上画画的李为龙,互相争吵着。
"呸呸呸,等我长大了就嫁给龙哥哥做老婆。"
阿秀生气地对孩子们大声说。
李为龙听到这话,望了正在生气的阿秀一眼,眼里尽是笑意,心里也很开心。
阿秀爹妈残疾,在生产队赚不了多少工分,家里条件还是差,李为龙倒是一年年长得高大壮实起来,十八九岁的男孩,个子有半瞎爹高了,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力。阿秀也长成了一个半大姑娘,凸凹有致的身材,白里透红的肤色,焕发出青春的气息。
李为龙除了在生产队争工分外,也为家里新盖了两间茅房,住家稍微宽敞方便些。因对农村的鼓乐感兴趣,就跟邻村的李大爷学习敲鼓吹锁喇。农忙之余,也很少与同龄人玩儿,就在家中练习敲打。李为龙在这方面兴趣很高,有点天分,而且勤快,李大爷很喜欢这个沉默少语的年轻人,就尽心地教了他技艺。半年后跟随李大爷乐队班子出手了几次,现在已出师,能够参与乐队担任鼓手或吹锁喇,喜事场中能给家里带回些好的食物,还有糖果,每次阿秀接包特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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