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登我家的门,那叫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有两个姐姐,都是远近闻名的漂亮姑娘,因为挑花了眼,爸妈又想找有钱有背景的女婿,所以就一直耽误着。但凡有媒人上门,爸妈都会把对方的祖宗八代一番打听,推敲哪个人情环节可以利用上,当我爸找不出值得一见的理由就会让我妈给我说,你让小三去看看,不行就算了。我就是探路石,这和他们不疼我有很大关系,谁要我没有两个姐姐貌美如花。我就是一个村姑,一身土布碎花的衣服,腰间还扎个围裙,蓬头垢面。我一听又轮到我,就赶紧解了围裙,偷穿了二姐的衣服跑出来,屁颠屁颠的跟着媒人走了。
媒人也老大不高兴,人家是慕名两位姐姐的贤良淑德,美貌无双而来,却不想媒人领来的就是个普通的村姑,一看脸色腊黄,头发油垢,一无可取之处就都摇头走了。留下我失落而回,其实我知道这个结果,被打击的多了,也就麻木不仁了,我甚至还没开口说一句话,人家扭头就走。我干瞪着两眼,无计可施,往回走时,听媒人说,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亲姐妹,言下之意,我有可能是抱养的。
其实这点我也多方查证,比如问疼我的外婆,问年纪大的老人,我是在哪里出生的,她们都能绘声绘色的给我讲述一遍,无懈可击,每一遍都和上一遍一样。看来我应该是亲生的,只是长残了而已,不是说手指还有长短吗,一个娘的也不一定都是一个模样,我这样宽慰自己。父母没有儿子,就想在女婿身上争回点颜面来,所以轻易不让大姐二姐出面,媒人也是一波换一波的朝我家前赴后继而来。
最后大姐嫁了,女婿是爸亲自挑的,是某个当官的远方侄子的二表弟。我爸似乎嗅出不同寻常的可攀机率,就同意了,那个二表弟也是一表人材,大姐也是高兴的。接下来是二姐,我爸妈似乎发狠也要找个更强的,让人一听来头就啧啧称赞的那种。
二姐骄纵蛮横,她厌嫌我长相精俗不堪,总是拿白眼看我,我瞧不上她那不可一世的样子。每次吵架,父母都是站在她那边朝我吼,说当初就不应该生我,也不知造了什么孽。这句话我理解为我是孽种,我难过了,就因为我不讨喜,他们连自己也一起骂了。我也听老人讲过,说当初爸妈生第三胎时就以为是儿子,找人算过,是儿子,塞红包给医生也说是儿子,父母那时就一心盼着我的出生。直到临产时我爸妈都高兴的不得了,为了给儿子保驾护航,特意跑到大医院,找正规的医生接生。据说大姐二姐都没有这等殊荣。
不曾想医生捧出黑黢黢,满身带血的我时,我妈的脸扭曲着就哭了,我爸抱头蹲在走廊里都不想看我一眼,他曾无数次的想整个过程,中间有没有出现可疑的人,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我怎么可能是个女孩呢,他至今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的事他就怨在我身上,好像我就不应该投胎到他家来,把他心心念念的儿子挤跑了。妈妈也是这样想,两人常常叹气,对我也从来没好脸色。本来爸妈还想追生四胎的,把我送到外婆家寄养,两个姐姐放到奶奶家,又顶着超生的风险到外地躲了两年,可是妈妈的肚子毫无动静。又因为生我时罚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这些无名的罪状全都算到了我头上,甚至还说我命硬,因为生了我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孩子了。有时我也相信我命硬的话了,好像我是命中带8的命数,即8月初8的早上8点,就是命硬,会克人。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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