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 2月11日 星期四 雨 除夕
有人说，没有烟花爆竹的过年是没有节日气氛的。可是烟花爆竹总让我心有戚戚然。爆竹是易碎的东西，它让我想起《红楼梦》里说的“聋子放炮仗——散了”，不说也罢。至于烟花 ，是易散的东西。最勾起伤感的，不是黑暗本身、不是丑恶本身，也不是平淡本身，而是把美的东西撕裂开来。在黑暗、丑恶，或者平淡里待得久了，只会让人变得麻木。但是见过美的东西，内心就会不一样了。好像心里的一个什么按钮被触动了，从此变得柔软。烟花是其中的一种。
然而美还是在眼前消散了，盛开、绽放，又消失。让人联想到人生的无常。让人怜悯起来。看一场烟花，新的烟花层层绽出。天空中一时是热闹的。但新的这一朵不是旧的这一朵。旧的这一朵就永远消失了。而新的这一朵也正在消失，消失在最美艳的时刻，像在人生的高潮华丽谢幕。“我从天空飞过，不留一丝痕迹”，说的就是这种吧？
死的烟花，冷的夜，人间最盛大的美，都会猝然湮灭。越是美得轰轰烈烈，越是消失得无声无息。只留下漫漫的黑暗，只留下长长的孤独。
小到个人的命运，大到人类的命运，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烟花——我个人不是太乐观。
烟花，是人类造出来娱乐自己的。人类，是神耐不住寂寞，造出来娱乐他自己的吗？
花开花谢，缘起缘灭。有几人不喜欢热热闹闹的繁华，而喜欢清清冷冷的寂灭？繁华，从寂灭中来；繁华，往寂灭中去。一切都只是在渐渐地演变，不知不觉就走向自己的对立面。也许是风起萍末，浪起微澜。四季的转变总有一些预兆，只是不为人知。比如第一片落叶，第一朵花开。人生的转折也总有一些提示，知道又如何？
春天，对一些人来说是希望，而对另一些人来说是绝望。春天，不总是和煦的、嫩绿的，也可以肃杀寒冷、枯枝败叶、暮色残阳。
过年了，这个新年没有烟花、没有爆竹。但饭桌上挨挨挤挤的菜，春晚里喧喧嚷嚷的喜庆节目，还是让我感到一种仪式感。我害怕这样的仪式感。
吃过年夜饭，走在雨中、走在除夕的傍晚、走在人间烟火里。但这不是我的人间，也不是我的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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