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说什么呢,活着其实一点意义没有。我说的不是当下我喝的酒没有意义,我指的是更宏大的东西。存在是没有目的的。没有一个上帝带着某种目的把我们制造出来。以前也许有过上帝,可人越来越聪明,直到一个超级聪明的混蛋发明了一个东西叫做逻辑,一下子把上帝给弄死了。于是我们就这么给扔到了地球上,孤独得连头驴子都没有了。这是个残酷的真相,如果你接受不了,那就多喝几杯酒,当我们从没有聊过这个话题。
所以不要问在这个世界上活一场有什么用,我能想到最安慰我的可能是我其实是一本小说里的人物,一本俗到骨子里的破小说,大概没有人会买来看,也许会有个不错的封面让人有买回去的欲望,可最多翻几页,就扔到桌子下垫桌脚了。
她喝完杯子里的酒,让我给她满上。然后她又说,孤独到底是什么呢,大概就是一头荒原里的骡子,你要么骑着它,要么和他一起走,不然就连头驴子都没有了。这是我从一个作家那里听来的。还有个作家说,万有引力就是世间万物孤独的证明,所以东西从诞生开始,就一定会被彼此吸引,直到撞到一起,越来越多的物质,他们不停的挤啊挤,当中肯定会有个家伙说,啊,太热了,我要爆炸了。然后他就爆炸了变成一个太阳。宇宙就这么来了。可孤独还是躲在宇宙里。
她不停的说啊说,也不停的喝酒。然后她把杯子狠狠的顿在桌子上,啤酒杯边缘的水珠全都砸到了桌子上。
那个叫萨特的混账,把她最后的驴子也给抢走了。
过了一会,她开始摇晃她的脑袋,一只手抬着酒杯,说,其实我见过作者,它是一只牛蛙。
什么作者?牛蛙?看来你真的喝醉了,牛蛙怎么能写书。
你喜欢读书吗,喜欢看电影吗。
从不,这些玩意毫无意思,我还是喜欢看毛片。这世界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不关心娱乐之外的东西。有那么多人和我一样,和他们在一起我感到很安全。
真好,你是个诚实的人,我遇到过那么多男人,哪个不是假装自己特别有内涵,可惜都是草包。嘴上说着尼采叔本华,可全是捡来的东西,那样子真可笑。够虚伪的。真他妈蠢。再喝点。
我也挺喜欢你的。
我可没说我喜欢你啊,我就是觉得你不一样。你怎么不喝,看不起我吖。
于是我倒满酒,奇特的液体渐渐将我盈满。那些风声减弱了。
世界都能是虚构的,那牛蛙写书又有什么不可以的。你见过牛蛙吗,知道他们长啥样不,她问。
没有,我讨厌两栖动物,看着挺恶心。
听我说啊,他们的眼睛都是红色的,眼角向外拱起,像是魔鬼的角一样,这让他们看起来特别像不平庸的东西。她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撩起的头发在半空很快落下,我闻到了她的香味。我觉得她也像不平庸的东西。我无法忍受了。
有道理,要不我们早点休息。
嗯,我想去这家酒店。我喜欢那个水床,动起来特别舒服。
我有没有说过你现在的样子特别好看。我们就去那吧。
她的身体很丰满,她的身体被衣服遮盖起来的时候是那么瘦弱,可现在是如此丰盛。丰盛得如同这个夜晚。
我和她做爱时,她扭动起来的身体,如同白色的月光在水面泛起的涟漪。整个房间都反射着她的颜色。
借着那微茫的光,我看到她白色的裸体上,均匀的分布着一些红色的水痘,像是某种熟悉的卵。
回到家后,我打开灯。
水缸里的牛蛙已顺着玻璃爬出,正趴在我平时写字的键盘上。我看到她背负着一圈奇特的卵,如同那个女孩身上的水痘。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我对牛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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