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烈系列/
——顾卿
题记—
嘿亲爱的烈!这是我给你写下我漫长生命中最后一笔。我抱不住天空也拦不住海,摸不到你口中所说的霜露,走不到时间的轴心。要是我赶往迎接鬼差的路途时,你要铭记,将我埋在风中,以霜雪为辅以大地为主。哦对了,记得转告那位公子,阿殊很想他可惜没机会了。
——
亲爱的烈,你知道吗?我趁你出差时回去了一趟古色古香的中国。那里有个小镇,镇里飘香,到处萦绕欢声笑语。我踏在青石板砖的小路上,听见远处古桥那传闻歌声。我提起长裙,奔向小桥。溪水潺潺,箫声时响时弱。发出咯叽声的木板刻着一寸又一寸旧时光留下的美人印记。
“谁?”
桥底传来低沉的嗓音。我弯腰,压在桥边,窥看桥底的人儿。人儿好生俊俏,犀利的眉间,一点黑痣在嘴角边,穿着普通的麻衣布料,修长的手放在膝上,慵懒又不失诱人的气息。我一时看呆,迟迟未缓。
“姑娘家家都是这样吗?那么直白盯着别人?”
“不不是的,抱抱歉。”
我被他的话逗到感到歉意,脸嗦一声就红了,红根蔓延到耳边。我不好意思地缩回了头,用手拢了拢头发,蹲坐在桥上。我仿佛听见他的笑声,酥酥麻麻地传进我的耳里。
“躲什么?刚刚那股直白的勇气没了?”
“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调侃我!”
他挑眉,站在破旧的小船对我说,我跺了跺脚让他上来说话。他站起,叹口气,拍拍麻裤上的灰尘,破旧的小船晃呀晃,在湖面荡出波纹。树叶清晰地印在一无波澜的小湖,他的样子也被小湖收纳其中。他轻踏上岸,衣袖微沾水,他欲抬头,我鬼迷心窍地上前扯了扯他的衣领,不禁呢喃
“俊眉修眼,顾盼生辉,文采飞扬,见之忘俗。公子好生俊俏,得本姑娘喜爱。”
“那美人唤何名?生得一身好皮囊,可惜可惜并非本公子有缘之人。”
“白殊。”
“唐观。”
他瞧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开,我提裙跟上,凝视他宽大的背后,微风带起他的衣尾,发梢略略飘起,兴许是清风作怪,我竟刹那之间浮现与他过余生的冲动。我被自己如此冲动的念头吓到,挠了挠头,对着他的影子发呆,好生一会儿,提步追上。
他带我到一座雕刻精致的凉亭,我折折裙,坐在青石板的凳上,好奇的打量四周。他从凳底端出一副茶具,小巧玲珑,我拿起,在手中来回端详,越看越喜,我欲开口问他,他便在沏茶,娴熟的技巧,飘着茶香的温水让我欲罢不能。我双手托腮,看着他一套有一套行水流云的动作,
他忽而抬头望我一眼,长长的刘海遮盖着他的眼睛,我抖了抖,示意他继续。时间慢慢流去,一炷香的时间也到了,那壶茶也泡好了。他斟酌着,淡黄色的液体倒进白瓷杯中。我捂了捂杯沿,一股脑灌下,茶中涩味让我皱皱眉头,抬头望他,他细味品尝,本欲好看的过分的眉毛挑了起来,形成独特的弯度。
“祸水啊祸水啊”我呢喃,却不禁对上那一副眸子,恍惚间,似懂何为心里悸动,不只是他的眉间,举足,更是他整个人。
我想,我会很喜欢唐观。
——
第二次见唐公子是在旁人的喜宴上,他一袖清风,在灯红酒绿间显得异常另类,他呆坐着,折伞抵在下巴,含笑的眸子突然对上我的眼神。我撇开了视线,蹒跚着走到红灯笼旁。他站起,我本以为他要离开佳宴,没想到他直径向我走来,撩起我的头发,把我的黑发放在他的鼻间嗅了嗅,勾起一抹笑。我连忙打下他的手,扯着头发三步并两步跑到小河边。
“跑什么呢?阿—殊—”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正因为他那一声阿殊,我看着河面映着的红灯笼与自己脸一般红,我回头,怒瞪他,开声
“才见几次就这样叫人!唐公子好生风流!”
“阿殊你生气了?哈哈哈真可爱,让我看看这个傻姑娘。”
我不懂为何他这般亲近我,他大手一拉,我半靠在他衣襟前,酒香略过我的鼻,再看看他微红的脸庞和漂浮的眼神,果真喝醉了。我捶捶他,再拉扯着他的袖子往客楼走,他一直在后面拖拖拉拉的,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我的名字,我惊喜也羞怯,低着头,生怕别人发现一样。
我们到了客楼,我让店主先帮他更衣,再来一些醒酒茶,片刻钟,他总算清醒一点,我抚了抚胸口,睡意涌上头脑,我昏昏沉沉的,也不知他半夜起来做甚,我只知道我靠在长凳上睡觉了。
第二日清晨醒来,小二便告诉我他一早离开,桌上还温热着的糕点与桌案的纸条。“不必担心,肯定会相遇。 唐观”我暗自笑了笑,握着纸条的力度由轻到重,可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甚为明媚。
唐观,下次你一定不会被我放过咯。
——
第三次见唐观便是来年寒冬了,傲立在冬雪的梅,飘渺的大雪,过路人踩下的脚印,我坐在屋门前,轻轻掐着茶杯,呵着气,身后的披肩结上一层薄薄的雾霜。我放下茶杯,揉了揉通红的手,正想回屋里头暖和,谁知他突然出现在大雪之中,推开了我家的门,熟练地在锅炉前取暖。我半依着床边,懒洋洋地问
“你怎么来这儿了?”
他并没有及时作答,而是搓着那一双通红快要长冻疮的手,我细细观察他的神色,权当他冷,我摇起长椅,两人良久无言相对,直到我有些犯困,正准备回床歇歇,他走到我的跟前,柔声
“阿殊我没有家了……我没有家了。”
他在颤抖,甚至夹杂着不忍哭出声的哭腔,我束手无措,乱挥着手,不知放哪,他蹲下,身子弓起,如同一个被抛弃的孤儿,卑微的可怜,我深叹一口气,随即蹲下,逼迫他抬头看我,抹去他眼角的泪滴,后而,环抱着他,他紧紧扯着我的披肩,我能明显感受到有一丝不明显的脆弱,他爸泪滴蹭在我的肩,深深深深埋着,我用力回抱他。
“唐观,我在。阿殊在这里。”
待他冷静下来,我到厨房装了一碗热姜汤给他,我拍着他的后背如同我对待我的弟弟一样,他呼吸渐渐平稳,我才附在他的耳边问
“阿观,到底....发生何事?”
“阿殊我......”
“慢慢来,没关系的,我在。”
那日唐观回到唐府,却不料遭灭门之灾,他侥幸逃过一劫,唐府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铺满腥臭味的血,就连唐府独有的梅花也被折断,唐观跌跌撞撞走进府内,却看到的是他父母亲身首异处的惨不忍睹,他朝天大吼,为何唐府要遭受如此大祸,他无力他无身份,不能讨回公道,他走出长街,每家每户都欢声笑语,这...大雪倒也应景,似嘲笑又同情唐观的遭遇一般。
唐观独自离开长安,前往边疆,流浪在外,这几月来靠喝水与吃生肉度过,他在倾诉的途中想起曾在长安与他们很接近的徐府也惨遭屠门,也曾得罪过魏府,他越想越气愤,掀翻了茶桌,又在门口冷静。
这事我越想越奇怪,为何长安街如此多名门得罪魏府,却只有唐观和徐府遭殃,我暗自沉思,敲了敲手指,看向门外,唐观已喝了第二壶桃花酒。我皱眉,扶着烂醉如泥的他回屋,他不安分地扒着我的簑衣,我推搡着他,他却带着情欲的一声又一声喊我,可能我一时被诱惑,让种子落在房内,一片狼藉,却有桃花的春色。
后来唐观回了长安,说是报仇,仇报了必会娶我为妻,我淡然笑着,心知不可能,当年那个河边小女孩早已长大,誓言?无非也是让人安心的话。
唐观,别让我等太久。
——
又是一年寒冬,虽说报仇,可未必也太久了,不幸的是,在他走后十五天,我查出有生孕,也同时被告知底子弱,不适宜生孩子,我苦涩,这可是我的亲生骨肉,不能生也得生下来,算是给唐观的礼物,想着想着我不禁笑了。
“夫人!夫人!”这个大嗓门的丫鬟是唐观叫人送来的,平时大嗓门倒也从从容容,今日不知为何如此慌张,我放下了手中的细活,手示意她说,她上气不接下气,流着吸汗,磕磕巴巴地说。
“老爷他....公子他....被抓去天牢斩首了,今日早辰便斩,可刚刚才有人通知我。”
我的针线晃来晃去,扎在我的手指头,听到这一席话我摇摇晃晃站起,如他那日一般大笑,捂着肚子的骨肉,一下又一下抚摸,我说唐观肯定没死,我等他,随即拿出唐观曾用过的衣裳,紧紧抱住。那日雪下得很大,梅花却不自然谢了。
后来唐观的孩子诞生了,我给他取名唐止,我教育他成人,也在麻痹自己唐观会回来的,倒是我这身体熬不住,在梅花开的季节病倒了。我躺在床上空洞的想着他,远处传来唐观没死的喜讯,我心中大惊喜,可我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瞧!这口气我还没上来了,就不行了。
唐观,我不行了,先走一步。
我被葬在了南丘,看他沧桑的模样,泪如雨下,他把信物放在我的墓前,告诉我,他要娶我,等他到冥间一定会。我大笑,终于等到了。临死前我还给他和他的儿子写了封信,但愿能看见。
信中有我的所有一切,这就是我的故事,我是亲爱的烈里一个恃宠忌惮的古代女孩,他穿越了几个年代带我回到遇见唐观的那一霎那。
“谁人的歌声轻轻轻轻唱,谁人的泪水静静淌......”
—顾卿拙笔,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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