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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解读|时间、人称、空间,三条文脉读《记承天寺夜游》

文本解读|时间、人称、空间,三条文脉读《记承天寺夜游》

作者: 板栗李子 | 来源:发表于2023-06-24 23:42 被阅读0次

    文本解读|时间、人称、空间,三条文脉读《记承天寺夜游》

    语文建设杂志 2023-06-25 17:20 发表于北京

    以下文章来源于语言文字报 ,作者马敏

    作者说

    统编语文教材八年级上册第三单元编选了北宋文学家苏轼的经典之作《记承天寺夜游》。这篇文言文只有80余字,但空灵蕴藉、言约义丰,表达了作者乐观旷达、随缘自适的情感。笔者细读此文,发现文本围绕时间、称呼、空间三条行文脉络展开,体现出情感的流动性。本文从这三条行文脉络入手,探寻作者苏轼情感的缘起、变化与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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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循时间脉络探情之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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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承天寺夜游》中有两条时间脉络非常值得探究,可从中探寻作者乐观旷达、随缘自适情感之缘起。

    第一条时间脉络比较明显,为“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按照常识,满月通常出现在阴历每月十五日前后,并以八月十五为最佳,“十月十二日”显然不是常规认知中的赏月良机。那么,为何不算完美的“月色入户”能带给苏轼“欣然”之感呢?笔者尝试从第二条时间脉络中探寻缘由。

    第二条时间脉络并没有完全呈现于文本中,需要运用“还原法”探究。首句提到的“元丰六年”(公元1083年)是个有特殊意义的年份。元丰二年,苏轼因“乌台诗案”险遭杀身之祸,后被贬黄州,担任团练副使这样一个有名无实的闲职。元丰三年正月,苏轼到达黄州贬所,生活窘迫、朋友离散,只能在东坡耕田聊以为生;元丰六年四月,苏轼好友曾巩在江宁府离世;七月,弟弟苏辙受苏轼案牵连,在“五年不得升调”之外,再遭贬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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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此可知,元丰六年的苏轼在物质和精神上都遭到了巨大打击,接连知晓好友、亲人的遭遇却无能为力。他深夜未眠,也许是因此而烦闷。不过,正是在流落黄州期间,苏轼接触佛法,将儒释道思想融入自己的人生观,并通过耕作、出游排遣自己心中的苦闷。他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前赤壁赋》《后赤壁赋》等经典之作均写于这一时期,且字里行间逐渐显露乐观豁达之感,少见消极低迷之态。带着这样苦中作乐的心态,苏轼才能因旁人看来并不完美的月色而“欣然起行”,在自然之中澄明心灵、寄托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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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循称呼脉络探情之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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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读《记承天寺夜游》,笔者发现苏轼对于友人张怀民的称呼在不断变化,从中可以感受到作者情感的变化。

    “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一句中,张怀民第一次出现,苏轼以全名称之,让读者觉得二人似乎不太熟。查阅资料可知,张怀民和苏轼在同一时期做官,在元丰六年被贬谪黄州(比苏轼被贬晚三年),初到黄州时住在承天寺中。二人本就是至交好友,又因为先后被贬黄州,感情更加亲厚。笔者认为,苏轼之所以在文中先称呼好友全名,是出于对夜晚寻友结果的不确定。这句话中的“寻”字可作为佐证。苏轼去找老朋友,却没有用“访”或“拜访”,而用了“寻”。“寻”是寻找之意,其结果无非两种——“寻而得之”或“寻而不得”。这个夜晚,苏轼也许因为自身和亲友的遭遇而感到悲凉苦闷,他去寻访好友,表面上看是为了赏月,其内心应该也有排解抑郁的想法,但不知贸然前去是否恰当。略显客气的称呼,透露出其内心的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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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深夜寻友的结果是“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此时苏轼内心已由苦闷忐忑变为欣喜,甚至有些“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快意。于是对友人的称呼变得更为亲切,尽显愉悦之感。

    文中最后一句“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对张怀民的称呼变成了“闲人”“吾两人”。“闲人”是对二人状态的一种描述,对此时的苏轼而言,“闲”是一种人生态度,更是一种面对生活苦难释然、超脱的心境选择。在这一点上,张怀民与苏轼一样,二人是心意相通的知己,因此能够在这个夜晚闲庭信步,共赏美景。此时在苏轼心中,怀民就是自己,自己就是怀民,芸芸众生唯“吾两人”伫立在空明的月光下,感受到心灵的宁静与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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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循空间脉络探情之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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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轼这种乐观旷达、随缘自适的情感,在文本的空间脉络中得到了升华。

    通过标题“记承天寺夜游”,作者明确提示了夜游的地点——承天寺。查阅资料可知,这是张怀民被贬黄州后的暂居之处。明弘治年间修纂的《黄州府志》有如下记载:“承天寺,古寺,在今城南,大云寺前,今为民居。”先于他被贬的苏轼此时居住在临皋亭,位于黄州城东南。从地理位置上看,二人的居所相距不远。苏轼在《与陈季常十六首·其五》中也写道:“临皋虽有一室,可憇从者,但西日可畏。承天极相近……”苏张二人居所相近,加上经历类似、思想相通,日常往来自然较多。因此,苏轼才会不顾晚秋微寒和夜深露重,径自去找友人分享心情。此时的苏轼哪里像一个饱经政坛风波的中年男子,分明是个满怀憧憬与希望的少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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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们从视觉角度体察文本,还会从“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一句中发现另一层独具深意的空间。藻、荇是飘荡在水中的浮萍,脆弱无依,犹如苏轼跌宕起伏又难以把握的政治生涯。但苏轼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藻、荇,而是“盖竹柏影也”,观察角度也由俯视变为仰视。一个“盖”字,传达出作者从恍惚中回神的细微心理变化。通过水中浮影,苏轼看到的是象征着不屈气节的竹柏,以及空明澄清的月光;透过眼前之景,他看到了更加广袤的天地。有限的现实空间与无限的心灵空间形成对比,体现了苏轼的豁达超脱,也启示读者:学会仰视,可以让“积水”显为明月,将“藻、荇”还原为“竹柏”;可以让眼前的苦难变淡,让心胸变得开阔。

    综上,以时间、称呼、空间三条行文脉络细读《记承天寺夜游》,有助于读者剖析文本情感,深入感受文豪苏轼“一蓑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开阔胸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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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编自《语言文字报》2023年5月20日文章《循脉探情,读〈记承天寺夜游〉》;作者:广东省中山市良都中学/马敏;图片来自千库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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