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鸣凤乔
飞燕出院的时候,我刚刚做完手术,还处于虚弱的状态,每天都会出许多汗。走上十米左右的距离,就会头晕,气息短。但我还是微笑着,尽量让人感觉良好,若无其事地与她说再见。
她的家在辽宁省,我是黑龙江的,都在东北,却有着相当远的距离。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相见,心里有一点点悲伤。
我想问她的电话号码,没有开口,她也没问我的联系方式。我当时想的是,即使留下电话,也不一定会拨那个号码。但终究还是有一点不舍,我俩异口同声说,留下QQ号吧。残舞飞燕——是她的网名。
一个美丽的名字,却让人感觉有点凄凉。
而她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女孩。我想,凄凉不应该属于二十岁,二十岁应该是快乐的,应该是阳光的。二十岁离我已经很遥远,我得努力去想才能模模糊糊寻到一点二十岁的影子。
她的母亲长我八岁,所以她称我为阿姨。在等待手术的日子里,病房里的病友,来来去去,换了一批又一批,我们两个算最小的,但还是相差十七岁。
曾经抱怨老天对我不公,这样年轻就得此顽症。尽管这样的抱怨仅是在心里,但由于心情不好,让本来病重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每天我不敢多说话,只是看书打发时间,面对家人还要自然地微笑。
飞燕却是一只快乐的小鸟,每天除了吃各种零食,便是读书,听歌,她会随着音乐一起唱,不会去想是否打扰到别人。
她已经住了快半个月的院了,每天都盼着能快一点手术,那种期待如果不是在医院,不明就里的人会很难理解,怎么会有人期盼呢?不应该怕么?仿佛那不是一种酷刑,一种劫难,而像是去赴一场美丽的约会。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儿,不会不明白,这场手术过后对于她自己将意味着什么。更何况她还只是个孩子,还有很长的人生。可她依然快乐得像一只燕子,医生通知她手术的那个清晨,她竟高兴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是的,是高兴,是跳了起来,毫不夸张。
二十岁,还是一个在父母面前撒娇的年龄,飞燕却早早地成熟了。由于先心病,她在十一岁时就已做过一次微创手术了,所以面对这一次重创,她有思想准备,她的坦然真不是简单一句“少年不识愁滋味”所能诠释的。
和飞燕在一起近一周的时间,她的快乐感染了我,她的坚强鼓舞了我。和她相比,我是那么渺小,感觉自己白活了,竟然不如一个孩子。
因此我对手术也有了期待,我是盼着能早一点解除病痛。暂时的小痛,去除缠身的大痛,咬咬牙,就忍过去了。
常常有人会问我,“开刀你会不会害怕?”其实我怎么会不怕。
初闻这个消息的时候,终日以泪洗面,总觉自己是刀俎上的鱼肉,无奈无助到极点。
而遇见飞燕之后,加上在医院每天都有做手术的人,看的多了,见的多了,真的要动刀反而不害怕了。
出院后,有同学给我打电话,说我真坚强。我不知道怎样回答,因为我知道自己有多不坚强。这样的经历,很难找到有共同语言的人来倾述。他不懂你的心,就不会懂你的痛。
可谁知道我流过多少眼泪,直到泪水流尽,才想明白一个不愿明白也得明白的道理。
就像是飞燕,一个阳光的女孩,一个美丽的女孩,一个有梦想的女孩,一个像燕子一样轻灵的女孩……即使是舞动着的,却也是残缺的。
这就是命运,不接受也得接受,没得选择。只不过,我们也应该微笑着接受,毕竟,人只能活这一次。
从那以后,我经常想,为什么人生最美好的东西总是残缺不全呢?是上天也会嫉妒吗?
网友评论
祝姐姐安好!
但我常常想起她,心疼她。她那么小的年纪患上了这么重的病,一定是老天在嫉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