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话重提

      昨天科代表 伍轩来找我，这个很有责任心的小姑娘郑重地对我说“老师，我们的语文作业得重新规划”  ，原来，同学们因为我没有把每个晚修的语文时间用作业来排满，而不会安排。  我明白了，不是学生不会安排，因为该做什么我已经反复讲过，而是这些孩子，除了做题能让他们安心，别的，哪怕是给时间给他阅读写作，他也会惶惶不安。下课前，因为要赶着开会，只是简单跟全班聊了几句，突然感觉这是一个似曾熟悉的情形，没错，也是高二的下学期，也是同样的问题，只是那已经是几年前了，想起我还为此给他们写了一封公开信。我答应眼前的这些孩子，明天翻出来给他们看----

                          孩子，你得慢慢来

                              ——致224班全体同学

        亲爱的同学们，正当我们的耳边充斥着“提前进入高三”的激情高呼时，正当你们都在埋怨这是一个最“坏”的学期时，作为语文老师，我却在满心欢喜地偷偷发笑：这是一个最“好”的学期。

        “偷着乐”的原因很简单，教材太多，无法也无需统一，自由计划，我终于有一大段的时间让你们真正进入“阅读”的空间了！

        然而，我预料过也最害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昨天，科代表说，同学们反映基础知识还不牢固，希望老师可以多用些课堂时间讲练这个。几乎不假思索，或者说是我为了这一刻的到来而准备已久的话脱口而出：不可能！决断的口气之后，我有点内疚了，与其说是对你们要求的拒绝，还不如说是对我自己决心的巩固。

        回到办公室，对同事说起这事，我说“真悲哀啊，我的阅读计划还没真正开始，学生自己已经底气不足，主动要求做基础训练了！”同事笑了，一种早有先见之明的大笑。这笑声让我想起了几年前看到一位语文同行的一篇博文，其实是一篇期末教学总结，却一点不像总结，倒像借机倾倒满腹苦水，在说到让学生大量阅读的结果时，有这样一段话：

      然而，让我们疑惑，费解，郁闷，沮丧的是，学生不吃你这一套。他要做题目。没有题目，他是不会看这篇文章的，而有了题目，他更不会好好看这篇文章，他要答案，而你给了他答案，他还不满意，他问你为什么要这样答，怎么才能想到这样答，也就是说，他要方法和技巧，而且这个方法和技巧还要是立竿见影的，否则他就生气，就不理睬你。其实，他要的这一切都在文本里，都在对文本的阅读、思考、理解、把握、探究和琢磨中，然而那篇文章早被他扔到不知哪儿去了。

        记得当时看完，我也笑了，很世故地笑了，笑完了便同情他：老兄，谁让你这么理想主义呢？

        其实我太能理解这位仁兄的心情了，语文已经沦落到了像其它学科一样做题做题的地步，不能说不是一种悲哀，不能不说已经完全背离了语文的本质。“让语文学习回归本质！”我何尝不常做着这样的理想梦？尽管在“应试”的战场上，我们已被历练成披坚执锐的战士，深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战术，似乎你出什么题，我就有答什么题的技巧，但是，再强悍的战士，如果只会冲锋陷阵而不会排兵布阵更不会识阵破阵，纵使功勋卓著，他终究也只是一个会拼死力的武夫，他只是一个“谋技者”而非“谋道者”,战场上,谋道者举重若轻轻摇羽扇胜负输赢全凭我定的姿态是不是更让人钦慕呢?我一直在做着这样一个“既谋技也谋道”美梦。但一直只是梦而已，就像是鲁迅说的，做梦是自由的，说梦就不自由。但如果好不容易创造了一个可以自由说梦，甚至把梦变为现实的机会，你说我会轻易放弃吗?更何况我的梦听起来也足以让你欢喜,我的梦想是:让阅读照亮学生的语文之路。

      读书的好处，相信你可以长篇列举，但我今天要说的，不是“明智、灵秀、周密”,也不是“深刻、庄重、善辩”，我要说的，仅仅是对语文学习的好处。

        在语文考试中,最让你头疼又最不知所措的题是什么?阅读理解、古诗文加作文对吧?为什么是这些?因为这些题根本不是一时半会能抱抱佛脚便能让佛主显灵的，它需要厚重的积累，广阔的思维，深刻的思想相助方能解决，这些从何而来?坦白地说,我虽为你们的老师,却无法像教生字教成语那样教会你们这些,我可以花上几节课给你总结答题的技巧,告诉你这个手法那个修辞,却告诉不了你这篇文章跨越他人你还可以这样读,你还可以读出更多更美的意蕴。写作文，我可以给你搭建一个四平八稳的房屋框架,却无法代替你对内部进行有品味的装修以避免这个框架看起来是如此的平庸。这些都需要个人的体验和经验，语文学习的经验从哪里来?当然是阅读。

        回想一下我们在考试中的尴尬吧：我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术语，答题步骤也成竹在胸，可是左看右看，这首诗到底说的啥?此时世界上最悲摧的事莫过于这些字分开看我全都认识，可凑在一起却叫我傻了眼；明明是被贬谪放逐应该痛哭愤慨的诗人，为何却放浪山水还不忘强调“感谢君恩”？我想破脑袋咬破笔头也想不明白。

      还记得我给你们读过的那篇小说《牲畜林》吗？战争题材竟然可以通过“幽默好玩”表现出来，却也丝毫不削弱反战的主题，这让你觉得很新奇吧？还有前两天做的一篇小说阅读理解《邮差先生》，习惯了玄幻小说的神奇古怪和言情小说的轰轰烈烈，这篇小说“恬淡得近乎没有情节”的风格是不是让你有点错愕？从此你应该知道原来还有一种小说的风格叫做“诗化”。

      语文学习就是这样，大量的阅读，见多识广之后，你站在一个高度看这些试题看这些文章，还有什么看不懂读不明的呢？至于作文，上次我们做的那个“山水游记”的专题，如果你的论文是经过认真研读作品认真研究作家来完成的，如果这样的研究往后多做几个，那么，一篇800字的考场作文又怎能难倒你？

        当然，我知道你们的顾虑：我们花这么多的时间在阅读上，那基础知识练习怎么办考试怎么办？放弃吗？当然不是！我从来不认为阅读和考试是对立矛盾的，相反，它们应该是友好互助亲密无间的。我并不打算放弃基本的习题训练，我也不敢放弃，毕竟你们要分数，你们的家长要分数，学校也要分数啊！我们不是有晚修的时间吗？我们手上不是有一本厚厚的复习资料吗？只要你愿意抓住做习题的时间做相关的保温训练，短期内的考试是不会差到哪儿去的。至于我的目标，并不是短期内你们的语文成绩不往下掉，而是借助这个学期稍稍宽裕的时间阅读积累，充盈我们的思想，高三一年的应考训练，时间绰绰有余，阅读与训练，两者相加，必有一个质的飞跃，这只是一个时间早晚的问题。

      说了这许多，你已经知道我要说的其实只有一句话：阅读吧！

        只是啊孩子，你得慢慢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