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蹲下的时候地上投出了一团圆滑的影子,我抬头看了看,远处刚好正飘来一团圆滚滚的云,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
“你干什么呢?”我趴在小区健身花园定地上的健身自行车上百无聊赖地晃着腿,浑身冒汗。
“看蚂蚁。”他头也不抬,随后又补了一句。“这儿蚂蚁好多呀!”
“哦。”谅他也做不出什么惊奇的事,真是自讨没趣。正想着,我突然觉得腿上有点痒,随手一拍,就见一只小小的长着翅膀的蚂蚁尸体烂在掌心正中。
看来这儿蚂蚁是挺多。
我把破碎的尸体从掌中弹走,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暑假有时候是挺无聊的。不想写作业,游戏连败打得脑子疼,还要被表弟强行拉出来大热天蒸桑拿。所以此时此刻,我只好疲惫而无趣地趴着,偏过头,第无数次望向天边的那根大柱子。
没错,就是半年前突然从天而降插到我们城市里的那根柱子。
当时这事闹得满城风雨。据说那片街区在一个夜晚被突如其来的庞然大物夷为平地,没有一人幸存。更诡异的是,整场灾难发生得悄无声息,这直接导致第二天很多人(包括我)大清早往窗外一看,发现一个腾着雾隐约发着红光的大柱子杵在天边,都一脸懵逼。我很清楚地记得当时我使劲揉了揉眼,想着我这是宝可梦玩多了还是塞尔达玩多了,并坚定地打算躺回去再睡一觉。
总之,那片地区自那时起就被封锁了,只能从新闻里看个大概。但新闻报导里的景象也离得很远,什么都看不清,只觉得那地儿像被原子弹炸过似的,灰蒙蒙的,雾气半年了也没散去。而不幸的是,我们市的神秘柱子只是一个开端。这半年来,世界各地的柱子越来越多了,没记错的话现在有4处,甚至有一个正正落在胡夫金字塔上。科学家们早就说在调查了,但一直也没给公众一个交代,甚至连学名都没给一个,所以从上到下大家都一直叫它们“柱子”,或者官方点,“不明柱状物”。我身边甚至有人说那是魔神柱。对此,我只想叫他少玩点游戏。不过话说回来,这情况着实诡异,而且我似乎也没什么立场对他们说教。
与此相关的风言风语自然也是越来越多,越传越开。什么民间调查队一去不返啊,什么犯罪率升高精神疾病爆发率指数型增长啊,什么有人自半年前开始疯狂做噩梦能听到意味不明的低语啊,什么当你凝视着柱子的时候柱子也在凝视你啊——想到这里我突然发现我凝视柱子似乎确实过久了,视线一时半会儿竟移不开。
云雾缭绕后暗红的光似乎在变化。
它是有机体吗?
它是不是动了?
它真的在看着我们吗?
它会给人类带来毁灭吗?
但事实上,除了最初的恐慌外,人类社会还是微妙地恢复了秩序,大家该干嘛干嘛。
人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
而且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渺小如我们可能也无能为力吧。
正想着,一个柔软而湿漉漉的东西突然缠住了我的胳膊。我热汗瞬间转冷,一个激灵差点从车座上弹起来。扭头一看就是一双乌黑的大眼。
“不是!你怎么不声不响的呢!”对着突然出现在身边揪着我胳膊的表弟我差点骂出声,但看到他手里插着管的AD钙奶,我黑着的脸瞬间又春光明媚,接过来就要往嘴里搁。
“等等等等!这不是喝的!这是我的蚂蚁窝!”表弟摆着手连忙制止,愣是把手插到了我的嘴和管口之间。
“啊?”
“你往里看!往里看!”他的语气里带着得意。
我掂了掂瓶子,轻飘飘的,里面大概确实没喝的了。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绿色的塑料盖被精心打了个孔,一根吸管插在里面。
我小心地把一只眼凑过去,动了动管,使劲往里看着。哟呵,还放了沙土和叶子,像模像样的。不少黑黑的小蚂蚁在里面爬来爬去。
我看着看着突然想,不知道蚂蚁知不知道它们在被看着呢。
不过我又想了想,谁又知道那种低等生物的脑子里能装着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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