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妮今年11岁,不到一周的时间,已经有了两次“离家出走”的经历了。
妮妮是我的独生女儿。我是一个不合格的妈妈。不管是在孩子的精神世界里,还是以“饲养员”的角度来讲,我都不合格。
这是我以前所不曾意识到的。在妮妮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我总是因为生了个女孩儿而暗自窃喜。是的,我喜欢女孩儿。按照我的预想和想象,我会给她穿各种好看的衣服,给她梳好看的发形,会带她去好玩的地方,陪她一起读书,伴她无忧无虑的长大。
但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想象,现实却并不是这样的。
从妮妮出生到她一岁一个月的时候,因为断奶,也因为我要出去工作,那年,我们把她送到了老姨家寄养,差不多两岁生日的时候,燕郊的房子装修好了,才把她接回来,那个时候,正是孩子学说话的敏感时期,妮妮冒出的三三两两的词里,已经是满满的南宫腔了,我庆幸只让她在老家呆了十个月。但对于妮妮生活上的一些问题,有些已经养成了“不可逆”的习惯。印象最深的是会用袖子抹鼻涕,进门不换鞋。这样的习惯,我们纠正了大概有两三年,才好过来。
还记得老姨拍的一些妮妮在老家时候的照片,虽然脸蛋胖乎乎的,但却是灰头土脸的样子,眼睛里空洞洞的无神,到处透着一种没见过世面的土妞儿样子。土是土了点,那却是妮妮脸上肉肉最多的时候,身体也贼拉拉的好,几乎不生病。
妮妮后来两岁到四五岁的时候,一直被我打扮的越来越洋气了些,至少看起来不像是刚从农村出来的。但那些年我因为工作,不敢往妮妮的跟前凑,尤其是她两岁多的时候,因为怕她在我出去工作的时候抱我腿哭闹,而故意狠心的对她凶巴巴的。
我有点写不下去了。我无法静下心来去回忆这些年的境况与变迁。
只想简述这几天发生的两次出走。
第一次,大概是四天前的样子,半夜十二点多,我突然被平平叫醒,我迷迷登登的揉眼,只听他跟我说”妮妮跑了“,虽然还没全醒过神来,却是听清楚了他说的那几个字,想想这个时间,再看看平平的表情,我又追问了两句”你开啥玩笑?““跑了,是啥意思?”。。。
原来真的不是玩笑,想来平平也不会拿这种事儿开玩笑。是因为妮妮晚睡,所以平平一气之下把她丢出了门外。
这样的教育方式贯穿了妮妮成长之路,妮妮自小被平平管得不多,但每每爸爸管教受阻不畅时,从不打骂,只会这一招,一言不合就给关门外。小的时候妮妮怕,每每都会说好话认错,但现在的妮妮已经11周岁了,早已不是那个三岁小儿的样子了,鞋子没穿就被关门外了。可平平待打开门去看的时候,孩子已经不见了。
那晚被他叫醒的时候,平平已经是围着楼整栋楼上上下下的找了两三个来回了,后来我陪他又从楼顶开始往下走到一楼,逐层的找去,我们每人一半,以为这样就不会有所疏漏了,没想到,依旧是一无所获。我有点急,到了楼下,联系了保安,去了监控室,那个时候,满脑子的胡乱猜测,想着小区里会不会有那种残存的传销组织把她拐跑了,或是她独自一人跑远了,甚至想到她会不会被人拐走成了那些坏人的乞讨工具。。。总之,我在这些混乱的思绪里让自己尽量的保持冷静与理智,跟人家说明情况,理出一个翻看监控的思路来。
算着时间,妮妮应该是11点半左右被关门外的,大概十几分钟后平平发现她不见了。后来就是平平找,然后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找。
但我始终没在监控的画面里见过妮妮的影子,一是因为监控只能拍到从电梯出门和电梯里面的画面,而步梯的出口和步梯间是没有摄像头的,所以,依旧不能排除孩子有没有出楼道。但我觉得孩子没穿鞋子,她胆子又小,如果没遇到坏人的话,应该还是在小区范围内或者就在我们那栋楼里。但那个晚上,从我凌晨一点钟开始看监控,到小区保安一同四处寻找无果,我的心都要木了的感觉,尤其是听到他们传呼机里传来的各种汇报声中,每每我都提着嗓子,从希望到希望的破灭。。。我两眼几乎是直直的盯着监控看,却没看到妮妮的半点人影。我开始想东想西,想着冰凉的地上,怎么站那么久。。。想着她会不会蜷缩在某个角落睡着了,亦或是已经被坏人绑了断了手脚。。。期间,也会电话询问平平他那边找寻的结果。失望、绝望、怨恨。。。后来,我催他回家把大门敞开,那是我尚存的一丝希望,总觉得孩子胆子还没有那么大,可能就是躲在某个角落,害怕极了或是困极了,总是会自己回去的。我怕家里没人,她再折返走了。。。
结局还是好的。我手机响了不到一声的情况下,我快速的接了。“妮妮回来了,自己回来了”。。。
那一句话听完,之前提着一口气的我,像一下子泄了气的球,趴在桌上闷闷的哭了起来,配合我查监控的姐姐安慰我,我觉得那一刻,我的腿都是软的,是木的,是不听使唤的。我道了谢,拿了手机,抹干了眼泪,失了魂儿的两条腿,架着似被掏空的身体就那样一步一 步的迈回了家。。。
那晚,我把端起架子要盘问小妞的平平拉回了屋,让手足无措的孩子去睡觉。我心疼,却又不敢上前去抱一抱她。自己走回客厅却掩面痛哭起来。。。
这是第一次。我不知道关于这件事平平是怎样“教育”小妞的,只记得自那天起,小门见我时关自己房门的声音,不再是“咣当”的一响了。我甚至能看到她转身关门时尽量不碰响门壁的小心翼翼。只是青春期的孩子,性情有点琢磨不透,小妞这样的“温柔”,大概也只维持了两天而已。
我把这件事情的经过跟锋哥说起的时候,希望她能够让华仔跟妮妮多接触一些,总是闷头围着同样闷的平平转,我怕时间久了,小妞会更自闭,更不愿意接触外界了。
于是周五那天,华仔约了小妞一起玩密室逃脱,由小姨夫带队,还有另外一个小姐姐。没想到这次,小妞却欣欣然的答应赴约了。挺好,我心里美滋滋的。有段时间,华仔是约不到她的,甚至华仔来家里找她的时候,小妞依旧是那番不冷不热的样子。
那天锋哥上班,但会转一些小姨夫发过来的小视频。那个下午,她们先是玩密室逃脱,后来又去了公园,妮妮貌似只对碰碰车感兴趣,其它项目基本不玩,后来三个小妞居然描起了石膏像。。。呵呵,当我看到这些的时候,我不禁然笑了。这个项目大概有两三年不曾玩过了。我是嫌它太耗时,天气冷与热且不说,光是在那儿傻傻的干陪着,都是一种煎熬,想不到,那天的煎熬换了二叔和锋哥去受。从天亮,描到天黑,描到锋哥饥肠辘辘才算结束,后来又一起去了比格。
我虽没有参与,但全程都有锋哥拍过来的视频。妮妮脸上再现了久违的笑容。锋哥也给我看了她与小姨夫聊关于妮妮的那段记录,小姨夫眼里的小妞是聪明的、文静但又心事重重的。。。说妮妮遇事不惊慌,还用自己的智慧在密室帮大家一起闯过了一关。
总之,那是非常美好的一天。只是晚上平平说不能去接她了,还在廊坊,不确定几点钟回。而我又担心自己接不来倔犟的妮妮,只好委托锋哥收留小妞一个晚上。
只是没想到,就因为睡了一个拥挤闷热的晚上,小妞便在第二天一早五点多钟就起来下楼自己走回家了。这是后话,可当时她只跟二叔说是下楼走走,不出小区大门的。可锋哥不放心,下楼去找的时候,整个小区也没见到妮妮的影子,才慌忙给我打电话。我睡的正香,接起锋哥电话的时候那一句“妮妮走丢了”,让我浑身的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锋哥不会开这样的玩笑,也不会在周末的时间这么早就起床,更不会拿这种话来吓唬我寻开心,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我听到两次这样的话,我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
快速的下楼取车。还好,终是虚惊一场。在我开出去不久的时候,居然在半路,遇到了刚拐弯迎面走来的小妞。
我那一颗心才总算是踏实下来。
我电话给锋哥报了平安,便掉头回转,我知道她大概没带家里的钥匙,这么一早上敲门,怕是不好叫醒平平来开门的。我给小妞开完门,简单“询问”了两句,便又被小妞挠了一把。我也是贱,不该与她在这个时候有正面接触的。于是,便又出门去了锋哥家里。
人家是好心好意的给带了一天娃,最终却承受这样的惊吓,不去安抚一下,恐是不妥。
那天跟锋哥在公园遛了几圈,聊妮妮的问题,聊我跟平平的问题,后来一起吃早饭,一起打包给两个还没睡醒的大妞。
锋哥建议我不如牺牲一下自己,为孩子多想想,跟平平重归于好的过日子。我嘴上虽说不愿,但摆在眼前的妮妮却是让我不得不去再重新考虑这个问题了。
我总觉得生活不会因为你已经身处一堆乱麻之中而就会对你有所眷顾,相反,如果挺起身来去面对的时候,反而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好事发生。
我也痛骂过这狗日的生活太不开眼,总把最坏的事情砸到我一个人头上。实际上,我知道并不是这样的。在生活里,大家遭受到的不好,大概都会多于那些好吧。而多数情况下,生活总是以不好不坏的面目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想把平淡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需要内心去平衡,需要我们发现生活中一些美的小智慧。
呵呵,最后一段,是我给自己盛的碗鸡汤,生活太苦,这鸡汤,有毒没毒的,都得不定期的喝上一口,这日子才好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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