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尽量对孩子好一些,让他们在小时候尽量快乐。因为长大以后,他们会遇到很多痛苦,那时候,小时候的快乐就会成为他们最美好的回忆和安慰。
—— @严锋(复旦教授)
〔1〕
小的时候,常听姥姥讲以前的故事。
大概60、70年代吧,当时物质条件差,尤其我们家,姥爷和姥姥带着四个孩子,还要赡养老人,日子过的特别拮据,平时的菜里连油星都难得一见,更别提水果、零食这些的了。
偶尔,姥爷单位的同事,会随手给姥爷一个苹果,那时候哪有富士那样的大苹果啊,也就小小的一个国光苹果,姥爷自己根本舍不得一个人吃,巴巴的揣兜里带回来给孩子们。
那一个小小的苹果,舍不得削皮,洗干净后,切一半给孩子奶奶;切四分之一给我的大舅舅,他从小身子弱,长的又瘦又小;其余的四分之一,还要继续分成三份,才是我妈妈和二舅舅三舅舅一起分着吃的。
想一想,分到最后,是多么小的一小块苹果,现在听起来都觉得既心酸又难过,但是我想,也许就是那一丝丝的甜,却微弱的支撑着他们满是苦涩味道的童年吧!
〔2〕
姥姥还讲过,在她年幼的时候,她的父亲是公职人员,挂衔的,家里条件非常富足。
大概1942到1947年吧,她家里就已经有电话了,有时候她说想吃哪个饭店的哪道菜了,她父亲就会摇电话让饭店把菜直接送到家里来。她父亲上班有专车,也有专门的司机负责接送,有时姥姥会偷偷央求司机叔叔带她出去兜风玩。闲暇时,她妈妈会穿着漂亮的旗袍,戴着价值不菲的首饰,带着她和她的妹妹一起去戏园子听戏消磨时间。
姥姥8岁之后,发生了一些变故,从此家里一落千丈,这里且不提了。
家里什么都不缺,过着的是像小公主一样的生活,可是,姥姥提的最多的,是她父亲下班回家的那一刻。
傍晚,看时间,爸爸快下班的时候,她和妹妹就在窗户边上趴着张望,只要一听到熟悉的汽车声传来,姐妹俩就开始飞快的跑下楼,穿过弄堂,跑向大门口。这时爸爸大概已经下了车,大概已经走进了大门,大概已经看到像两只小燕子一样的小身影向自己飞奔过来,爸爸蹲下身,满脸笑意的看着两个女儿向自己怀里扑进来,一手抱起一个,哈哈大笑地用胡茬向女儿们脸上蹭过去。
姥姥带着妹妹,忍着被胡茬扎地又痒又疼,也要赖在爸爸怀里要好吃的,不给就决不下来。她知道爸爸的兜里经常会有一些小糖果、小糕点,那是专门带回来给她们的,但有的时候爸爸会故意说今天没有,她们就在他身上乱翻一通,如果翻到了,欢呼一声,四下散开,安安静静的品尝今天的“战利品”。
自从8岁那年,爸爸过世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战利品”了。
后来,年迈的姥姥在给我们讲这些事情的时候,我能感受到她的怀念之情,但更深切感受到的,是当年一个小孩子的期待与喜悦,是爸爸好爱好爱她们的那份温暖与骄傲。
〔3〕
最近,我也被宠成了小孩子。
王同学单位搬迁,新的办公室比较大,周围有一个女孩子特别喜欢吃零食,没事就分给大家一起吃。
王同学——
第一天,拿回来两个小饼干,好吃,他说他尝了一个,就是因为觉得好吃,才拿回来的;
第二天,拿回来一个小蛋卷,就一个,他没舍得尝;
隔了几天,拿回来三颗荔枝(扶额);
后来,又拿回来了两个鲜花饼;
昨天,我说好吃的那个小饼干,他托那个同事给我买回来了两大袋子。
嗯,所以说,我的减肥大计要比一般人进行地艰难许多吧!
〔4〕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爸妈还没有因为我是女孩而离婚,有一次妈妈带我去奶奶家。
奶奶家的柜子上放着一颗菠萝,那时候的我从没见过这样奇怪的东西,但是好香好香啊,我眼巴巴的看着那个菠萝,没事就过去闻一闻,摸一摸,也不说要吃。妈妈看出来我想吃,就问奶奶要不要切一点给我吃,我记得当时奶奶说,那个是给我在外地上学的小叔叔留着的,是要等他放假回来吃的,现在切开就放不住了,还是别切了。
真的很奇怪哦,那时候我还不到3岁,能记住的事情其实很少,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却印象深刻,或许是吃货属性让我对那个菠萝耿耿于怀,更或许,是那个时候就隐约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能随便开口要东西,因为并不是谁都爱你,即使是至亲。
〔5〕
如今,在我的童年里不曾拥有过的那些,王同学一点一点都帮我找了回来。
后来我也慢慢学会了,每次去参加喜宴的时候,会偷偷揣点喜糖留着给他尝尝;同事分我的小零食,我也会留一份或者带回家和他一起吃;啊,还记得,有一次单位组织聚餐,自助,有王同学爱吃的蛋挞,我还借同事的饭盒趁着服务员不注意打包了几个,也是蛮特别的回忆哈。
其实,和以往不同了,现在的生活,谁家也不缺这点吃的,可是收到这些不能称之为礼物的“小礼物”,还是会很开心的,真的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往往这些不值钱不起眼的小东西,带来的这份小惊喜,就是被人爱着惦记着的证明,就是大幸福呀!
愿永远像个孩子一样,想要的皆容易满足,一生能够被人惦记,也一直有个人可以惦记着。
拥有简单的快乐,就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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