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喜欢过年却也不是很喜欢,因为那意味着年后不多久就得去学校过那枯燥的日子。不过年间的那种氛围和喜悦也是我好多年都无法忘却的。
儿时家里很穷,当然并非家徒四壁。有时候我会满怀期待得问老爸:
“老爸,我们家就没传家宝什么的,拿去卖个好价钱,咱们也不至于过苦日子了。”
“你老子我生出来就跟你爷爷奶奶十几个人挤个破茅草屋,每年都是村里重点扶贫对象,饭都吃不起,还传家宝呢!”
犹然记得老爸胡子拉碴叼根烟一脸嫌弃的模样。还有那句出自他口的“西乡人家第一穷”的光荣称号。
所以老爸老妈年前整天都会在田里忙活,挖芹菜去街上卖,赶上过年,也能卖个高价。那时候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种芹菜,只是我那糙汉子老爸有着一身力气,也属我家种的最多。早晨家里养的鸡还没叫呢,他们就起了,直到晚上载着一车冻伤一半失了口感的芹菜哆哆嗦嗦回来。
虽然回家还要择菜洗弄一阵,但他们总会挤点时间,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包馄饨和团子。每次我想帮忙和个面粉包个团子啥的,老爸总是边剁着馅边厉声让我起开,他说男人别碰家务活,要出去闯荡好好赚钱。虽然老爸嘴上这么说,可是这么多年他手里的家务活也从没停过。
因为年前年后都是忙忙碌碌,所以好多年也没换新花样,没像邻居家那样,还有糍粑、炸金条之类的。不过每每想起那些铺满桌面的团子和馄饨,都想要尝上两口。
年三十总是最难忘的,老爸老妈晚上到家会烧一锅热水,说要洗去一年的污秽。那洗了十来年的浴锅总让我心惊胆战,万一底儿烧通了咋办呀?这不是要把我屁股烧着了?所以一直也没敢整个人坐进去洗。
晚上的菜肯定是满满的一桌,老爸总是喝着他的二锅头,喝到一半,小眼睛一迷。我心想不好,又要开始吹啦。果不其然,老爸又开始狂侃他的某位老朋友还有自家亲戚来了,这时候老妈总坐在一旁边微笑边听着,似乎早已习以为常。我可吃不消啦,趁他们不注意,一溜烟就跑了。
揣着老爸给的两块钱去买几盒鞭炮,点根往小伙伴家门口一放,他就懂啦,算是集合信号了。然后跟好几个小伙伴一起捣蛋。有时还往人家半开的窗户里扔,被逮到了还得吃个脑瓜子,可就是没人长记性。
我们最喜欢的当然是夜晚的烟花啦,尤其是村西那家,村里人都叫他水老板,他家的烟花年年都是最大最亮。也算是起了个头,然后全村开始都亮堂起来,炮仗声烟花声彻夜不断。
图片来自百度长久的劳作让爸妈没有守岁和其他多余活动的习惯。等我玩得精疲力尽回到家,还没进家门,楼上就传来老爸的阵阵鼾声。我会蹑手蹑脚地进厨房吃两个生硬的团子,或者吞两个馄饨,然后心疼老妈的睡眠质量。
年初一早早爬起,换上新衣裳,在镜子前面一顿臭美,弄弄衣领,整整袖子。还要捋捋那本就不多的头发。因为家里辈小,所以总得拿着礼去拜年。到了亲戚家,什么坐下来喝杯糖茶呀,吃点瓜子糖果呀,然后互道个“新年快乐”。好多年都是那样,到后来拿了压岁钱就直接走啦。我想还不如早点结束,跟小伙伴来个刺激的枪战呢。
村东头小树林俨然成为我们的战场。几个小伙伴端着玩具枪,“哒哒哒哒”边打边学电视里装模作样大喊,“我是×××,小兔崽子,拿命来!”然后被打到了总会躺在地上佯装吃痛哭喊,等你上前询问,就会突然给你胸口来一枪。随后立刻笑嘻嘻地爬起来扬扬稀疏的眉毛一脸傲娇,那般模样让我每每想起来都觉得一阵发笑。
年初一到初十都是没完没了的饭局,挨着进的邻居也会一起吃个饭。然后也会有十里八乡的没啥关联的人经常挨家挨户登门拜访,舞狮求财或是直接要些饱腹的食物。
饭后的大人们总是挤在那破旧的麻将馆里,从开始的手搓到后来的自动麻将机,都不曾减少他们的兴致。麻将桌上也总有喋喋不休地争吵,赊账赖账或者输光一年的积蓄也都是常事,总有胆子大的喜欢来个豪赌。美其名曰“富贵险中求”。
老爸老妈自然也甚是喜欢麻将,我从小在一旁看也都看会了。所以年间也总和小伙伴在青梅竹马的她家里打麻将。她心细,用白纸撕成一个个长方形,一张张图画上字,也有几分钱的模样。当然有时也会一块两块的人民币随意玩两把。然后谁赢得多谁就要给每人买包辣条或者散装的糖果。
——
如今村里只是剩下些许老年人了,过年也不敢点燃爆仗烟花来叨扰他们半废的耳朵了。我想他们浑浊却波澜不惊的眼眸里定然满是过往的浓浓年味吧。
儿时的年味不论轻松惬意无压力还是如何难忘,现在也都只能安安静静躺在手机里了,为了生活奔波四方的人儿啊,肯定偶尔缅怀儿时的年味,那份浓厚的年味香气会不会突然飘进我们的梦里呢?
#羽西X简书 红蕴新生#
https://www.jianshu.com/p/ee05f7eff678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