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终于找到那本我花了二十块大洋买来的包皮本子的时候,日影已经西斜了。金色的光辉穿过窗外围上的铁栏杆笔直的打在墙上,像一条锋利的切割线。我坐在阴影处,抬头微眯着眼睛将视线投入窗外漫天绯色渲染的黄昏中,一股强烈的陈旧感扑面而来。
当暮秋的余晖铺满桌上那张已经泛着暗黄的相片时,我就知道,我并没有忘记。那余晖透过底子吐露在那一片堆砌着的陶罐上,它们没有鲜艳涂抹的表面不动声色的将光色稀释了进去,呈现出一片晕染的湿润。
那时的大气中飘荡着温厚而紧仄的物质,混合着花香、陈酿、麦垛和腐叶败草的复杂气味儿。但是更富有深浅浓淡的层次,绵密,粗糙而又结实,一丝一缕都闪耀着阴郁的光影。而那个瘦小的女人曾在这样的浩茫中踽踽独行。
黏稠的雨水从拂晓以前就开始飘落不停,雨水沉淀在森然苍郁的古柏上,针叶都像裱糊了一层不透明的乳汁。风在空洞的街巷和弄堂中呼呼地奔跑着,把黄叶和雨雾一阵阵地抛到一道深墙的隔壁,或者院落门后……
雨幕中,那道已露老态的身影积淀在温泽而殊浅的底色中,一切都好似在浮生中飘摇落定。只是在那张面孔上驻足的苛刻褶皱骤然将其割裂,流淌出来的是年华渐渐被岁月舔舐的倒叙。铺天盖地,无处遁形。孤寂,负累,缄默,迂回。在往日的辗转中不可抵挡的生长。最后在冷然中,纷扰中步履滞重的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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