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闲聊

“这世道变了唉………”村屋场大白杨树下，和风煦煦的午后，几个身子佝偻的老人，闲来没事在一块扯话。宋奶奶长吁短叹，总喜欢唉叹世道不好，她所说的世道，自然不是说眼下的政治生活。而是，现下年轻人推崇备至的不婚不育主义。

几个老人低头弯腰，说话时就凑近吆喝，毕竟上了年纪，耳朵不好使，不大声吆喝还真的听不清。宋奶奶年届八十，膝下育有二子一女。大孙子已娶妻生子，让她享受到四世同堂的幸福感。二儿子的小子，连孙媳妇影子也不见。这农村待业青年一上年纪，特别是三十岁后，娶媳妇就更难。何况，没靠山关系又没学历手艺的人，更加难吃得开。宋奶奶忧心的，恰是小孙子样样都不在行，而立之年的人，打着灯笼也难找媳妇儿。

“也不要担心，儿孙自有儿孙福！”白发老人声音很是沧桑，他长叹一声，说出这一句安慰宋奶奶的话，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自己的几个儿女，为着孙子脱单，就没少使劲打听，走街串巷了解询问的。气氛顿时安静下来，只是没人接他的话，聪明人都知道，这充其量只是一剂精神麻药，暂时麻痹无计可施的现状罢。

古老的村子，鲜见年轻人的身影，。屋场前是一溜长长的空坪，空坪靠墙根处早已划出许多个车位。再往上走，是古朴庄严、神圣不可侵犯的村民圣地——祠堂。几个老人不约而同瞅向祠堂，忆起年轻时候，胆子大的竟然大砸大毁祠堂，宋爷爷抖着瘦得皮包骨的手，眼睛瞪得奇大，嗫嚅着想说什么又终没说什么。知道实情的宋奶奶，安慰说谁不曾年少轻狂过，遭报应的事哪来那么多？

“但愿如此吧，我还算幸运的，那几个早已投胎转世去了！”宋爷爷撇嘴一笑，看样子颇为自己的命好自豪。随即脸色一沉，又为自己儿孙辈的婚姻忧心。在他看来，年轻时候搞大串联械斗，趁乱结果的几条人命，加上打砸村祠堂寺庙行为，才是他到现在也当不成爷爷的原因。

另有老人掰着指头数，竟然有一百多名后生娶不到老婆。这一数着实吓坏了这几个，又七嘴八舌数落，说是村中有高速公路横过，施工时破了风水，导致村里光景一年差过一年。没有确切依据，谁也不好一口咬定风水的梗，只是口口声声，怪这世道人心不古风气不正。

我们这些可爱的爷奶们，可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忧心下一辈人的婚姻大事，是传统文化特有的习惯之事。只是啊，打光棍这么多人当然有缘由，原因更是纷繁复杂，难以探究明了，亦非你我可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