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山东青岛,父母说我在两三岁时曾回过山西的老家,之后十几年里就再也没有回去。十六岁这年五、六月份吧,那时家住武汉,不记得是什么原因了,我随母亲回老家住了一个来星期。这次的回乡之行挺有意思。
一路坐火车在候马倒汽车,进了县境后,远远地望着山边上我们村的那个地方,我的思绪就收不住了:我祖祖辈辈就生活在这一带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都说人是从猴子变过来的,我的老祖宗还是猴子的时候,是不是就在这后面的山上蹦来蹦去?
山西晋南某县城刚一到家,老天就下了一场家乡人盼了几个月的透雨,村里人都说是我把雨带了回来。没一会儿,听到有人吆喝“山水下来了”,听到喊声,好象村子里所有的男人们一下子都来了精神,纷纷拿着铁锹、扛着木板就冲了出去。我早就听父母说过老家的这种事,说老家水浇地少,主要靠天吃饭,每当下了大雨,山水都会夹带着大量的牛羊粪和腐殖物冲下山来,只要用这水好好地浇灌一次,白面馍就算吃到了。为此千百年来人们一直十分本能地争抢着山水,为水打架是常有的事,甚至曾经打死过人。今天一到家就遇到这久闻的热闹,当然不能错过机会。于是我不顾亲戚们的劝阻,跟着抢水的人们跑了出去。到了村边就看到那些汉子们在那边吼叫着,争吵着,几个人一组合力用木板把山水往自己的地里压,谁影响了别人都会引来剧烈的叫骂,几乎就要打起来,幸好山水越来越大,慢慢地人们就不用抢了。看到这里没戏看了,我便一个人顺着大涧里的分水大坝跑到了坝头,迎着涛涛的洪水,看着两旁那么多一人多高的巨石被山洪冲着滚滚而下,听着滚石发出隆隆的声音,感受着脚下传来的颤动,感觉非常刺激。后来亲戚们听说我跑到了那个地方,真的吓坏了。
几天后,我爬到了村后山上的一个很大的土围子里,发现围子中间有一口很大的井,井口破败不堪。我找了几块大石头逐次往井里扔着,听着井里传来的回声,想知道井有多深。这一举动又把随后跟来的亲戚吓坏了,他们说当年日本鬼子在这一带围歼了闫军的一个团,战后鬼子把很多死了的和没死的人扔进了这口井里,自那以后谁也不敢靠近这口井了。解放后有一个人家的羊掉进了井里,那家人想用绳子勾子往上捞羊,捞了一阵子感觉绳子重了就往上拉,快拉上来时发现竟是一条大蟒蛇,吓得他们赶紧连绳子带蟒蛇一齐扔了下去。听到这些,看着那破碎斜滑的井口,心想我要是掉下去,那可麻烦大了,身上不由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又有一天,我一个人跑到山上转悠,碰到了一处盘山渠,那渠有2米多宽,1米多深,水不甚急,倒还清澈。看看四周没人,我便一个人下到水里游了起来。这种在半山腰上游泳的畅快,恐怕没有多少人能享受到吧,这又成了一件我至今难忘的事。
从水中上来后,我转到一处陡峭的山上,看着远处的汾河,又生出不少感概。这时只见一只山鹰在山腰下盘旋而来,我那时年少手贱,见了山鹰就想打,可手里又没有弹弓,便俯身捡了一块鸡蛋般大小的石头,在山鹰飞行的前方选好提前量,高抛着把石头扔了出去。这次的提前量选得很好,眼看着石头与山鹰就要碰到一起了,我的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而那山鹰先前肯定是专注于在地面寻找猎物,没有注意上面的情况,直到石头接近头顶才察觉到危险来临,就在我认定马上就要命中的时候,只见那山鹰身子一翻,顺着石头的飞行方向一头扎了下去,下降一段距离后忽又向一侧一掠便飞离而去,那石头呢,似乎紧贴着山鹰的尾巴往下落,山鹰躲开了,石头什么也没碰着,沿着原来的轨迹“啪”地一声砸在地面。这山鹰,反应的速度多快啊,真是不可思议,从此我对鹰们就另眼相看了,总是敬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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