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既然是《离婚》,我看的时候一直在猜,最后谁和谁离婚了呢?结果是没有人离婚。
人真的会随着年纪和阅历的增长,完善对文字和事物的看法。要是初高中也有这样的想法,阅读理解就不愁了。以前是被逼着思考作者想表达什么,现在是愿意花时间去体会作者传达的思想。
恩格斯书中说,婚姻制度是奴隶制度,是为了确保每个男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奴隶。
书中以财政所几个职员的小家庭为代表,展示了几段社会新旧交替阶段的婚姻生活。他们新的不彻底,旧的不地道,半新不旧,不伦不类,老舍幽默的讽刺点也大多在此。
书中的几位太太 ,都没有自己的名字,都是冠夫姓。太太们厌恶自己先生出轨和不沟通,却不愿意反抗,原因是“离了吃谁去”。
老舍说:这是生命,吃,什么也吃;人确是为面包而生。面包的不平等是根本的不平等。
但老舍在这本书中批判的并不止婚姻制度,还有官场文化,以及一些庸俗的小市民文化。比如一些人情往来。不管好事坏事,都是买点东西上门看看,陪着感叹一番,也就够了。当人们有能力去选择人情,便不会选择公平。人情社会的背后是对无势者的压迫与剥夺。
我很喜欢老舍先生的文笔,我怀疑老北京人是不是骨子里就带几份能说相声讲评书的基因,读起来幽默又辛辣。
看这篇小说,我频频想起老舍先生的那句话,“出自事实本身的好笑,而不是文字里硬挤出来的”。老舍先生默默地站在人物身后 ,微笑里含着泪的 ,在心里真切地同情他的那些底层平民。小说突出在人物塑造上,秉性习惯价值观表现鲜明,人物形象立体,极具真实感。
老李:心怀理想主义的种子,但没有播种的勇气和生长的土壤,只能无声消亡
老李是启蒙知识分子的代表。当众声喧哗、激昂澎湃的五四激情过后,中下层小市民阶级的知识分子,陷入了理想与现实的巨大错位。这种错位不仅来自理想主义付诸实践时的巨大挫败感,更来自于“理想”与“面包”之间的抉择,究竟是继续为理想奋斗,还是放下启蒙者的身段,解决温饱和生活。
老李思想有些许觉醒并渴望革新,却囿于旧规则的桎梏,害怕异样的眼光,面对现实缺少勇气,不敢做冲破制度的出头鸟,只好待在中间麻痹自己,思想的觉醒在这样的处境中变得更加痛苦。
他想要诗意的爱情,他那乡下的李太太离这些都太远。他“有意”离婚,但听了同事张大哥的劝服建议后,把妻子从乡下接到北平生活,相处却处处别扭。他苦恼陷于世俗的婚姻,他嫌弃世俗的妻子,他无法降下头颅和一个乡下妇女沟通。
面对革新和守旧,理想和现实的撕扯,他既没有勇气和智慧改变,又没有踏实的决心,只能逃避做选择。
他心中有个理想女子,但形容不出她的具体模样,只知道基本的条件是“诗意”。在对自身婚姻失望的情况下,他对处于弃妇境地的房东儿媳妇马少奶奶暗生情绪,将心中理想的“诗意”寄托到她身上。他想要个性解放却不敢真正追求,只能精神出轨。
我觉得马少奶奶是老李追求浪漫的一个载体,老李并不是真正喜欢马少奶奶,只是恰巧他认识的人中,她能一定程度上代表他对于理想妻子及浪漫的幻想。老李对她的幻想、犹豫、患得患失,也正式是他对所谓浪漫态度的投影。
老李的妻子是一个巨大的隐喻。包办婚姻是旧制度强加给老李的枷锁,裹脚妻子是他无法摆脱的束缚。他能不能或愿不愿意与传统的桎梏一刀两断,拥抱自己的理想主义,就看他如何处理自己与婚姻和妻子的关系。
实际上老李的理想主义也并不坚定。他希望妻子具有新潮的思想,同时又希望她做个顾家的“好”女性。他想用现代的思想改造妻子,但是他本身对能否改造成功就有着深深的怀疑。老李活在自以为高贵的精神世界里,可是他不知道没有妻子料理家庭琐事,他哪有时间和精力做梦呢?
工作上,老李是衙门里的一名小科员,所长是官僚兼土匪,小赵是骗子兼科员,张大哥是男性的媒婆,吴太极是饭桶兼把式匠,孙先生是流氓兼北平俗语搜集者,邱先生是苦闷的象征兼科员,这一堆东西组成一个机关,老李循规守矩的在里面挣饭吃。
衙门里的人互相讨厌,但是为了工资戴着虚伪的面具互相迎合。小小的办公室关系“妙趣横生”,就像丛林一样,利用人情世故运行着独属的法则。在这种社会环境下,真性情是无法生存的,谁的行为不符合圈子里的隐形规则就会成为声讨的对象。
老李对于爱凑热闹,爱贪小便宜,自以为是,贪婪懒惰,好吃懒做,邋遢混日子的同事们极度反感。老李感觉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但他仍然揣着一张假面,跟他们和平共处,向那群不学无术,无所事事的工作混子妥协,顺应他们荒诞的规则。
老李不喜欢客套的人际往来,但他知道那是必须的。他蔑视这种交际,但是看到同事张大哥的如鱼得水又很羡慕。他想改变又因天性使然,学得很蹩脚。面对复杂的社交关系,他一面唾弃一面逼着自己迎合,美好的理想一次次被现实打压,只能通过无休止的忙碌来麻痹自己,这也是他自我安慰的途径。
老李既不敢浪漫,又不屑于作些无聊的事。既要敷衍,又觉得不满意。他隐约觉得这个社会很有问题,男人女人有问题,婚姻制度有问题,但到底什么问题他搞不明白……他自己被困在这些问题里,他也成了问题的一部分。看到这一部分,我脑海里想起一句歌词:我想逃,却逃不掉。
老李改变不了社会却又适应不了社会,想得太多却又想不明白也做不明白,因此他频频陷入空想的怪圈。
老李在张大哥的儿子天真被抓时开始转变,在其他人都对张大哥避之不及的情况下,只有他尽全力帮忙营救天真。老李的转变是为了在灰色的人生中添上一抹英雄主义的色彩,他奋力一击想要在生活这摊死水里激起一点波澜,他想努力洗刷软弱带来的羞愧感,努力与无聊无意义的生活以及黑而大的社会做一次微小的抗争。本想在灰色的生活里找些刺激,谁知作来作去,最后却走上了张大哥所走的辙迹,到处花钱托关系。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于是入了地狱,至今也没得出来,鬼是越来越多,自己的脸皮也烧得乌黑。
老李总是觉得自己和衙门里其他的人不同,总是觉得别人不懂自己,后来才发现其实别人都看得很透,只是懒得表现出来罢了。
书中最讽刺的是:所有人都看不起的丁二,却是全书最勇敢的人。他不想自己从小抱大的秀真被皮条客小赵骗走,直接舍命一搏杀了可恨的小赵。明明是丁二爷这个小人物耍了个小计谋,简简单单的将小赵给杀死,却被政治炒作成多么恐怖的处心积虑的谋杀案。阴差阳错地保住了一批人的饭碗,其他人都是既得利益者,唯独杀人者丁二除外,他日日担惊受怕,唯恐哪天东窗事发被枪毙。
丁二做了老李这辈子都不敢做的事儿。老李的迂腐,怯懦,内心的矛盾和苦闷,在丁二这面镜子前,一览无余。
老李经历了张大哥的家庭遭遇横祸,老李同事吴家、邱家纷纷闹离婚,家庭冲突和财政所的各种是非纠缠在一起,看见了丁二的所做所为,张大哥的儿子天真被放出来,女儿秀真也保住了,几对闹离婚的夫妇全都偃旗息鼓,“臭腐”的社会也照样运转。
但曾经羡慕的张大哥完美形象不复存在;泼辣吴太太最终选择在婚姻里委曲求全;邱太太是一个读过书的新女性,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但也脱不开传统思想,不敢和丈夫离婚;老李嫌弃自己的太太没文化,觉得乡下人老实,木讷跟不上节奏,但邱太太有文化却也遭到邱先生的嫌弃,觉得大学生谱大,事事都要听她的;马先生追求的自由恋爱,实际上是打着自由的名义明目张胆出轨;内心向往的马少奶奶最后却愿意跟丈夫和他的情人一起,三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老李的“诗意”彻底消失。最后想闹离婚的都在混,混着一口饭吃,混着一天得过且过的日子。不管口上如何喊闹,生活里有多少矛盾,都忍忍过下去。
老李发现生活不像他想象地那么美好,都是“人蛋”!我觉得“人蛋”这个比喻真的太妙了,原来人都是包着层壳生活,来点硬的,摔破,才能看清这个人,是人是鬼。幻想开始崩塌“诗意”感破碎,老李从一开始对丁二的嫌弃,到请他喝酒,最后放弃科员的饭碗离开北平,带着妻儿和丁二回了乡下。
李太太
我很心疼李太太,来北平投奔自己的老公,明明是一家人,却要夹着尾巴谨小慎微地做人。
她是一个的标准农村妇女,没念过书不识字,他和丈夫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她是一个典型的旧式女子,以夫为天,哺育子女,即使在察觉到老李对她的冷暴力和精神背叛后,也没有能力与他辩论和挽回,只敢扇自己的嘴巴以获取同情。
李太太为家庭付出了很多,可在老李眼里得到的认同却低得可怜。老李对外人随手做的一点小事感恩戴德,却不肯给真正和自己过日子的妻子一点好脸色。这个贱男人啊……我真想附上那个狗听了都摇头的表情包!
随着对北平生活的熟悉,李太太的自卑感逐渐隐藏起来。她觉得北平未见得比乡下“好”,可是,一定比乡下“高”。两个人本来就是封建婚姻制度的牺牲品,以前分居两地,夫妻之间的矛盾被距离掩盖。后来朝夕相处,各种新旧矛盾层出不穷。
李太太的情感满足是满足生存即可,跟需要情感慰藉的老李不在同一层面,无法交流。后来李太太把握不住丈夫的内心活动,就自己胡思乱想。在太太团的熏陶下,她杜绝一切可以和丈夫说上话的女人。
北平的力量逐渐使一个质朴的乡村女人逐渐变得“世故”,会敷衍,客套,左右逢源,表面功夫过得去。
在文化见识明显失衡的婚姻里,很难说更难过的是哪一方。李太太是压抑的,她觉得自己上不得台面,觉得自己给丈夫丢了脸,觉得丈夫瞧不上自己。老李更是压抑,他充分认识现状,也曾想摆脱困境,但没人理解和支持他。对孩子的爱又拉扯着他的那一点决心,冰冷别扭的婚姻困住了两个人,无知的那一个更觉无助,而清醒的那一个更觉无奈吧……
张大哥:迎合社会生长的人
张大哥,是老李的同事。他在财政所当值,但他更为人知的身份是媒人。他认为,假如人人都有个满意的对象,世界上就不会闹“共产”了,他替身边婚姻不顺的人奔走,消灭离婚,包括老李。
在张大哥眼中,没有什么事是不能用人情解决的,他将托人情与请客变成一种艺术。他把事情没办好归咎于“人情没托到家”。他把人情运作当成最可靠的行事途经。他代表一种不得罪任何人,没有鲜明立场,处处圆滑的处世方式,代表的是一种舒适区,那里事事具备,只要“乖乖听话”一切都可以顺利发展。
他眼光狭隘,盲目自大。他身处北平,生活在天子脚下,自身有一种优越感,认为除了北平人其他外地人都是乡下人,连巴黎伦敦都算在内。
张大哥"做事守中”什么都要沾点边,但什么边都不站,大喜欢完全新的东西,更不喜欢完全旧的。比如婚礼既要轿车,又要轿子,于是他把轿子塞进轿车里。
老舍笔下的张大哥是庸俗无聊市民的代表,他因循守旧,害怕一切的“变”,他一生的“事业”就是调和矛盾,“凑合”着过日子。老舍对张大哥这个不愿得罪人的形象的评价是:“这样的人生只剩了一团黑气,没有半点光亮,灵魂被扭曲了,精神带上了文化的桎梏,在一个腐朽的社会里,生命成了敷衍、妥协、怯懦,没有生气,没有理想的鬼魂,苟且地向一切既成秩序低头,是混下去唯一可做的事情。”
书中有两句话对张大哥的评价很贴切:他的生命就是瞎热闹一回,热闹而没有任何意义。他不是个坏人——一个黑暗里的小虫,可是不咬人。
依靠强大的人际网络,张大哥的生活春风得意。可儿子入狱一宗事犹如试金石,以往相处亲密的同事们面对张大哥的窘况,几乎都袖手旁观。
别人的事当自己的事忙,自己出了事无人问津,还自己宽慰别人不容易。他习惯了设身处地的为他人中和矛盾,一遇到大事就怂到家里,不敢与任何人发生争执,甚至对自己儿女的事都不敢豪横,正像住惯了笼子的鸟,遇到关乎自己性命的危险便闭目受死,连叫一声也不敢。
平时为了人情帮别人斡旋,看似到处是朋友,出事了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真朋友,太讽刺了。事实证明,没有实力人脉不值钱!
张大哥每根毫毛都是合着社会的意思长的,可最终还是随时被社会抛弃,这个讽刺太辛辣。合社会的意,学会曲意逢迎、见风使舵,为人处事圆滑、乖张,看似活得风生水起。一旦停滞一步,不再主动维持这些关系,就会发现热闹的不过是幻影,人间能有几多真意。
是啊,对于像老张这样的市井小人物,每天流转于各种场合,从菜市场到衙门,每天都为了生活逢场作戏,在相安无事的时候,他确实在其中得到了一定的满足,而在他遇到事情的时候,原本对他趋之若鹜的人们都撕开了伪善的面孔,他苦心经营的“社会”不复存在了。
所以有时候太深谙世故,没有原则也不好。过于按照社会或者别人的想法活着,生活就没了自由,仿佛也没了意义。
张大哥是传统民间小市民的代表,他们对理想没有过多的期望。传统、热心、好事、善良,但又透着保守。
老舍形容张大哥是永远顺着车辙走的人。好会形容啊,循规蹈矩的生活就像车辙 ,只要路上有几块石头,一不小心就会脱轨 。想起了赫尔曼黑塞的《在轮下》,张大哥是个甘愿在轮下的人,泯然众人对于他来说是最安全最快乐的活法。
张大嫂
张大嫂说:“我好像是大家的总打杂儿的,而且是应当应分!有吃有喝有穿有戴,不错;可是谁知道我还不如一个老妈子!”“自由,什么都自由,就是作妈妈的不自由:一天到晚,一年到头,老作饭,老洗衣裳,老擦桌椅板凳!”
张大嫂饱受家务的辛劳和丈夫坏脾气的发泄,这样不平等的婚姻状况即使在现在这个时代仍然是常态。
张大嫂清楚这生活、世道、家庭对女性和妈妈的压迫,但她所求的是来个儿媳妇使唤,把压迫传递下去,让自己解脱家庭里忙碌和被无条件压迫的最底层。
女性在婚姻中如何受压迫,如何又想要转移这份压迫,让一个温驯的媳妇接替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工作,困在这个名为规训的笼子里打转,张大嫂的表现最为明显。
她对自己好吃懒做不学无术的儿子天真,乱七八糟都满意。对儿媳妇的要求却是得漂亮得利索,仿佛自己儿子优秀得配得上天仙!一般女人都配不上自己儿子。
她认为小孩把女性的尊严给提高了。她觉得在一个家庭里,女性的尊严是来源于生育。孩子是一个捆绑男性的筹码。到现在了,夫妻之间闹矛盾,还会有人那样劝:生个孩子男人就听话了,孩子会让他们有责任感。
如果女性的价值被一个孩子托高了,那么她的自我就正在被压低,直到归零。
小赵:一个坏到让人把后槽牙咬碎的人
阴险狡诈,两面三刀,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自私狭隘的小赵;没有任何宗教信仰,没有道德观念,不信什么主义,不承认人应有良心,不向任何人负任何责任的小赵;小赵让我看到原来诡计多端的人是这么的深谋远虑,坏也坏的这么有远见。
小赵在酒宴上联合起办公室的“城里人”欺负李太太,实际上是欺负嘲弄那位乡下出身,无权无势,苦哈哈干事挣薪水,口拙懦弱的办公室科员老李。在那个时代,女人作为男人的依附。一个人的太太在其他人那里得到的对待,也能反映他在那群人中的地位。混单位的一些人,惯是会掂量一个人的城府心机背景,拜高踩低。老李这种只谈理想,不明世事,口笨舌拙的人,最容易受欺负的。
小赵没有良心,不会意识到自己做的坏事。
什么是良心?良心是我没有做坏事,它便静静不动;如果我干了坏事,它便转动起来,每个角都把我刺痛;如果我一直干坏事,每一个角都磨平了,也就不觉得痛了。
结束
书中的每个人物都有明显的人物特征。善良美丽的马少奶奶,慈祥和蔼的马老奶奶,大方热情的张大嫂,为人老实的丁二爷,不识好歹的方墩太太,洞察世事的邱太太。还有追求的诗意,对现实生活与工作厌弃,怯懦和抱怨又让人恨其不争的老李;平日里周到妥帖,人缘好,落难时却孤立无援让人感慨世态炎凉的老张;买卖妇女作恶多端,在遇到秀真之后竟考虑起了结婚生子的庸常生活的小赵。
书中的人物,都有些可笑,这些可笑让人觉得真切热闹,是独属于那个时代的特色。人性是多面的,矛盾,软弱,抗争,妥协都是多面人性的体现。
就像书中的老李,大多数人都存在一种不满状态,对人生不满,对婚姻不满,对生活不满,对工作不满。这样苦闷不满,郁郁不得志的状态:有些人会从这种状态中解脱出来,回归现实;有些人挣扎其中,在现实和幻想中徘徊不定,生活呈现一种不舒心、憋屈的状态。
我觉得用非中岛敦《山月记》中的一段话可以形容这种状态:我想以诗成名,却又不进而投师访友,相与切磋琢磨。与此同时,又不屑与凡夫俗子为伍。这都是我那怯弱的自尊心和妄自尊大的羞耻心在作怪。我深怕自己本非美玉,故而不敢加以刻苦琢磨,却又半信自己是块美玉,故又不肯庸庸碌碌,与瓦砾为伍。于是我渐渐地脱离凡尘,疏远世人,结果便是任愤懑与羞恨日益助长内心那怯弱的自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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