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决定去看看与西夏国有关的东西。
对西夏一直充满了好奇,首先,作为一个强国夹缝中的小国,它顽强地存在了近两百年,传了十世,可惜,正史二十四史中居然没有它的一席之地(连南北朝时陈、周、梁那类几十年的短命国家都有史),这是我读史书时一直不解的问题,其次,根据家谱的记载,西夏乃是家先祖的故国,更增加了了解这个国度的兴趣。
首先去的是位于银川市郊的西夏王陵,也就是西夏历代帝王的皇家陵寝。
王陵景区的大门左右两侧修成瞭望台的样子,各有两个鎏金的古怪大字,那便是每个笔划都是汉字笔划但拼在一起后每个字都不是汉字的西夏文了,按从左到右的顺序分别是“大”“国”“高”“白”四个字,代表西夏国国号“大白高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的顺序排布,问工作人员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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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区门口的售票处旁可以领取自助语音导游设备,佩戴于耳上,每到一个地点,通过感应,会有自动的语音讲解,全免费的,比起陕西博物馆来要厚道得多。
进入景区,有一座西夏博物馆,这里面比宁夏博物馆介绍的西夏详细多了,从党项人的迁徙开始讲起,讲到了西夏的兴亡,政治经济军事民生文化宗教等各个方面,对展品的讲解也很仔细。特意留意了一下西夏文的构字方法,算是服了它的创造者野利仁荣了,那么复杂的构字,亏他想得出并记得住,汉语中最简单的“一”字,在西夏文中都要五划才写成,随便一个字十几划很常见,另外西夏文太爱用撇了,感觉写这种文字的简易方式就是,找个格子,先用十几二十撇把它填满,然后随便插点横和竖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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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博物馆出来,是一片广场,边缘的壁上是用西夏文写的一段格言“君者舟与同,民者水与同,水则舟载能,而覆亦能也”,很明显体现了西夏文法与汉语的语法差别,西夏文喜欢宾语前置。
离博物馆不远,有座园子,里面缩微了西夏的一些著名建筑,还有展览馆,通过泥塑的人物场景,基本把西夏国整个的历史讲述了一遍。我猜想以先祖在西夏史上的地位(先祖斡道冲,西夏名臣,官至宰相,世掌国史,为西夏的文化普及与发展做出过重要贡献,死后于庙堂中,从祀于孔圣人旁),八成会讲到他,便留神听了听,果然,在讲到夏仁宗兴文那一段提到了先祖的名字,不过,那柔美的女声居然把他的姓“斡”念成了“翰”,实在令人汗颜!后来我在离开景区归还讲解设备时,特意向工作人员指出这个bug,他们记录了下来,并说下一版会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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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子里还有条西夏民俗街,通过铜雕、泥塑、摆设等呈现当年西夏的一些风情。此时游人甚少,街上冷冷清清,没有了现代服饰夹杂其中,倒有了一种奇异的真实感,像是真来到这千年前的胡邦,听到了那引车卖浆的吆喝声、驴拉磨转的吭哧声、打铁铸刀的叮铛声……
从园子出来,穿过一个碑林后,就可以看到贺兰山脚的王陵了。
西夏王陵共有九座,其中开放给游人参观的是一二三号陵,最大最主要的是三号陵泰陵,据考证是西夏开国之主李元昊的陵寝。茔域面积达15万平方米,占了整个陵区总面积的几乎三分之一,可惜在千载的刀兵风霜之下,只剩下那个20来米高的陵台仿似个巨大的窝头还在矗立着,其他的部分如阙台碑亭陵城等基本只是遗迹了,回忆比对着刚才在博物馆中的复原缩微景观,大致能看出它的结构,比较独特,墓穴不在陵台正下方,而在正前方数米处,而陵台本身也不在陵园的中轴线上,却偏离了一点,和汉人讲究方正与对称的陵园明显不同,据说是因为西夏人崇信神灵,认为正中的位置要留给神,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僭越,有信仰的时代真是好。
从三号陵外有电瓶车可以搭乘去向一二号陵,那边游人更少,极目望去,巍巍贺兰山的背景下,那些或高或矮的土堆,星星点点散落,凄凉得如同这个王朝的命运一般。我突然想到西夏为何无史了,被蒙古铁蹄践踏过六次,特别最后一次,纵横天下一世的铁木真便死在征西夏的途中,且有一种说法是被他掳去的西夏妃子下毒致死,这自然会导致蒙古人对西夏人疯狂的报复,残酷的屠戮,末代皇帝李睍献城投降后都还被杀,连年兵火,史料散佚,想修史也难,再加上蒙古人可能刻意就不想让害死大汗的这个国家存于史间……好吧,这纯属我八卦的臆想,并非治史的态度^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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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开西夏王陵时,门口有刻印章的,非要拉住我刻个西夏文印,我说我的名字特别,区区5千字的西夏文字典里未必查得到,他不信,说找不到不要钱,最后果然没觅处,只好用同音字代替,想到谋生不易,我还是付了他20元。
回到市里,时间还早,就去承天寺塔看看,这也是银川仅存的西夏旧物了。
承天寺塔银川人通常叫它西塔,说是西夏旧物其实也不确切,因为它确实建于西夏,不过在清代毁于地震,原址上重建的,只是保留了原风格。而承天寺也毁得差不多了,旧貌基本不见,且各个殿堂全部门户紧闭,也不再供奉佛菩萨,纯粹就是一个供人散步的公园,而且这个公园居然还要收门票,登塔费另计¥%……&×
承天寺塔是当年的李元昊妃没藏氏,为其子初登基的毅宗谅祚祈福所建,塔高11层,60多米,据说初建时塔底还埋过佛顶骨舍利,可见当年西夏佛事之盛。这不是我登过的最高的塔,却是我登过的最难登的塔,木阶上行,并不甚宽,这倒没什么,但那坡度有点离谱,只怕超过了70度,完全就是搭个梯子爬墙的感觉,恨不得手脚并用了。所以和我一起登顶的另外两个游客说,一定要多待一会儿,不然都对不起那么艰难的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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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塔的顶层,举目四望,整个银川尽收眼底,自然,已没有当年皇都兴庆府的气象了,就是一座普通的现代都市而已,高楼,马路,匆匆而过的车辆,而这一切,再过千年后,又会是什么样?在岁月面前,终究没有什么可以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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