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核酸、扫码、志愿服务,似乎早已成为生活的一部分。病毒已从贝塔、德尔塔、奥密克戎,变异出诸多后代。我们也从最初爆发时的恐慌,居家隔离的焦虑,到如今的常态化防控。每个人,都在最小的生活半径内,努力获得最大半径的幸福。
几乎每周都要来石门营下沉半天,这片新建的小区,是门头沟区棚户区改造的新址。曾经平房大杂院里的街坊,变成了楼上楼下的左邻右舍。他们有坐拥几套房的拆迁户,有曾以挖煤为生得了肺病的老工人,有因意外损伤半身不遂的运动员,有80多岁丧子却开怀生活的奶奶。在这里站岗,看尽人间百态,听尽百家喜忧。
今天下午,照例在七区下沉。一个说话不清、行动不便的年轻男人拄着拐,摇晃着出小区门,去幼儿园接女儿。在去卫生间的路上,我遇到了站在马路中央的他,满头大汗,短短的斑马线于他似乎比马拉松还漫长。这样一个爸爸去接女儿,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见到女儿。我鼻子一酸,不假思索地跑过去扶他过马路。
乌云下他蓝色T恤却已经湿透了,汗水不断地从额头流下,趟过眼睛,流到口罩上。他颤抖着一只手去擦汗,我扶着他拿拐杖的另一只手臂。就这样,一步一挪我俩走到了车站。忽然,他的电话响了,他缓缓掏出手机,不听使唤的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次又一次才接通电话。孩子的二叔说去帮他接回女儿。我如释重负,心想这可太好了!我提出扶他回家,他感激不已。一路上,我们磕磕绊绊地走在有缓坡的人行路上,我时不时扶着他歇一歇,他说自己掌握不了平衡。我搀扶着他的手臂,一边和他聊天——女儿4岁了,老婆是天津人,在房地产公司工作,父母都不在了,全家都没有北京户口,明年就回天津了。他患有的脑部硬化极其罕见,而且多是年轻人才患病。
短短的20米,我们走了近半个小时。幸好有电梯,他掏出钥匙,却怎么也插不进门锁。我帮他打开门,把他安全送回家,关上门,却觉得自己对不住他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的那句“谢谢”。
走下楼,望着诺大的小区,看人们来来往往去核酸,看着孩子们骑着脚踏车笑着,看孤寡老人推着轮椅挪动着步子,看着小区门口那个因为半身不遂以卖水果为生的曾经的运动员,我想起了一诺和《力量从哪里来》。或许,用同样的标准对待弱势群体,才是这个社会最大的不公。
写完这篇文章,穿蓝T恤的男人正好由家人扶着,见到刚刚接回的女儿。乌云散去,雨过天晴。除了送他回家,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或者, 能为这个社会的弱势群体做点什么,让不那么美好的生活有哪怕一点点的希望,就像这雨后的天空。
Isabell@BJ
July 12th,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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