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今晚发现的最后的一只蚊子。
你的几个兄弟们纷纷度过了一个难忘而又刺激的夜晚。它们享受了丰盛的晚餐,美美滋滋的挺着紫鼓鼓的肚皮,趴在墙壁上。肚子在灯光的照耀下越是显得晶莹剔透,它们的翅膀已经扛不动今晚的战利品。
悲剧(一)
真是乐极生悲啊。它们有的被折断翅膀,爬进花盆里,做花肥;有的一不小心被拍了个半死,撅着嘴,蹬着腿,痛苦的扑闪着翅膀;有的被切断了细长腿,一直飞,一直飞......
而你,你这只与众不同的蚊子啊,黑暗中,你在我身边翩翩起舞,还唱着饥渴的歌曲。歌声萦绕,忽远忽近,把我的耳朵叫醒。灯亮了,却不见了你。咦,分明就在我耳边,就是看不到你娇小的身影。我寻遍了每一个角落,倾听你的声音。还是不见你,你就是我心目中的游击高手,是潜伏的冠军,是蚊神!
直到我被你折磨的精疲力尽,一言不合你就潜水,“都是套路”,我想。几度欲放弃。就在黑暗即将来临的那一刻,暮然回首间,刚又遇见你。你那优雅的身姿,依偎在雪白的墙壁,格外的引人注目。我屏住呼吸,轻轻的靠近你,而你却镇定自若,孤傲无比......
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幸运!我情不自禁地用最热烈的巴掌把你“欢迎”得面目狰狞严重变形:每千米0.01秒的速度与激情,你没有挣扎,没有痛苦,在蚊世间划了一道血红的弧线,然后投奔另一个世界。用不了多久,你那些兄弟就会来和你团聚,诉说离情。
是你的幸运,也是这个世界需要安静。
悲剧(二)——一只蚊子的自白
我就是刚才被拍死的那只蚊子。
我是一只生活在大城市的蚊子,可我并不认为我的血统比乡下的蚊子高贵,甚至无比卑微。我们面对的是蚊香、纱窗,还有毒气,是冷漠人类的无情隔离。
自从出生以来我就对人类着迷。因为它们是我天然的食物。我喜欢它们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它们不像小狗小猫全身都是毛茸茸的,能下嘴的地方就鼻子。
而我的鼻子:只要有人的地方,我老远就能闻到。这样说吧,一大堆人,我能以最快的速度分辨出他们的血型。而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一个B型血的食物供应者。
当然了,血型对于我来说就像人们对一桌子美味佳肴一样,总是先选择最好吃的。是啊,我喜欢他们裸露的皮肤,不管男人女人还是老人小孩;我喜欢他们身上的各种味道,不管你有没有洗过澡,对我来说最邋遢的人最有魅力;我其实也喜欢各种血型的人们,你听说过从没遭过蚊子咬的人吗;雁过拔毛,一个也不放过,是我的生存底线。最后会“感谢”他们:送一个大大的“红包”。
是的,我喜欢喝美味的血。看着鲜活的血液从我针管一样的长嘴源源不断的吸进肚子里,可享受可刺激了。
可是现在我们的环境遭到严重破坏,下嘴的机会越来越少。城市臭水沟被封闭起来,我们的后代没有繁殖的地方;我喜爱的垃圾桶每天都会被清洁工收拾好几遭;纱窗,蚊香,毒雾,花露水......人们无所不用其极的使用各种手段来对付我们。好不容易飞进一户人家,可他们家收拾的干干净净,连下卵的地方都找不到。
城里人越来越没有人情味。生活在城里真是我的悲哀!
一天夜晚,饿的头晕眼花。我寻着血的味道,透过窗户的缝,钻进一间卧室。我欣喜若狂,激动之下却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粘住了。是蜘蛛网!我马上反应过来。一只眼睛闪着绿光的蜘蛛正凶神恶煞的向我迅速爬过来,我拼命扑扇着翅膀,感觉翅膀都要断了。就在它的魔爪伸来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我拼尽了全力,挣脱了魔网。直到现在,每到下雨天我的翅膀还隐隐作痛。我挣脱魔网掉在被子上,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生活不易啊,来不及对恶劣的生存环境的思考。“我必须吃饱”,这是作为一只蚊子的信仰。
那个人打着呼噜,我吃力的爬到那个人的脖子上,刚吸了一口,一只个头比我大一倍的花蚊子恶狠狠的盯着我,示意我赶快离开。我懦弱了,要是在平常,我一定怒怼它。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何必呢。
我悲愤的离开了这个伤心的地方。
直到有一天,一个家庭收留了我。这真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啊,全都是和我一个种族的黑蚊子。而这个房子里的人从不点蚊香,更不用灭虫剂,连花露水都很少用。有一天我听主人说花露水都是化学制剂,并不安全。我想这一定跟他们家有小孩有关吧。这样的生态环境让我们好有幸福感。
在这个大家庭里,伙伴个个都是与人类作斗争,身经百战的斗士。他们教给我生存的技能,比如怎样躲过人们视线,如何迅速逃逸的方法,什么时间吸血最安全。我们经常搞演习提高技战术水平。我们常常是分工合作,享受美味的时候必须有两个伙伴放哨,一有风吹草动,我们就马上离开食物。我觉得我们是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战斗力极强的军队。
我为我拥有这些呆萌的伙伴而傲骄。
直到有一天深夜,我找不到了伙伴。后来,我在花盆里找到他们的尸体;在窗台上看见被折断了翅膀的兄弟,他们撅着嘴,蹬着腿,痛苦的呻吟......他们都是和我相依为命的生死兄弟,我悲痛欲绝。
我被彻底的激怒了:“我要报仇!”仇恨的力量是无穷的。
我等那坏蛋睡着的时候大口大口的吸它的血。我怒气腾腾,以致忘记它是美味的B型血。可是我不能喝的太饱,不然一会我就飞不起来了。我飞到它的耳朵,使劲呐喊。它醒了,一个巴掌拍到自己的耳朵。“妈的!死蚊子”,我听到它在骂我。我马上躲到床头柜与墙壁的缝隙偷瞄。灯亮了,我见那个人到处找我。灯灭了,侯着那个人又快睡着了的时候,我再次飞到它另外一只耳朵,大声呐喊。“啪”,又是重重一下。灯再次亮了,那人骂骂咧咧的。我心里既紧张又感到复仇的痛快。
几次三番,我屡屡得手,那个人被我折磨的几度疯狂。我得意忘形的趴在雪白的墙壁上,我居然把生存守则忘得一干二净。当我感到危险来临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两个巴掌以每千米0.01秒的速度从两面向我袭来。
那一刻,我闭上眼睛,最后一个念头:“亲爱的兄弟们,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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