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童和他的作品

作者: 彼岸晓吾_5c83 | 来源:发表于2022-10-03 06:06 被阅读0次

    很久以来就一直想谈一谈苏童,为什么呢?因为他的几部作品的风格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以至于每次读完之后,写我的故事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效仿他的文风和语气。那几部印象最深的作品是“我的帝王生涯” 和“一九三四年的逃亡” 。

    我当时以为,那不过是一段时间内的痴迷,过两年就会喜欢上其他的作家。但是十年过去了,比较了更多的作家之后,仍然超级喜欢他的文笔,这或许就是真爱了吧?

    1980年,苏童考入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曾经在中学里作文很优秀的苏童,到了大学里,却无法再显山露水,因为他发现很多人都写一手漂亮得好文章。

    在苏童的印象中,有位要好的同学读过很多外国文学,有一次他写了一首诗,发表在创作园地,诗很短,短到只有一句话:“产房——在太平间的天花板上”。苏童非常感慨,一句话也能成诗,而且把生与死说得那么透彻。他暗自对自己说:“苏童,你还不行!”

    尽管作家王蒙告诉文学青年“不要挤在文学这条羊肠小道上”。但是80年代,几乎每个大学生都在写作。用苏童的话说,无论农村还是城市,所有的有文化的青年,写作的百分比很高。他没有提到部队,我想补上几句,当时在部队里,写作的热情更是空前高涨,能在战友报登出一个豆腐块文章,就是人间奇才。我记得我们医院的一个护士,她时常在当地的报纸登出一些小小说,我们都对她羡慕得不得了。

    书归正传,在那个文学狂热的年代,苏童所在班级的40多个同学中,有十几个人都在公开地投稿。同学们发表作品的消息不断传来,今天有同学在人民日报副版发表文章,明天有个说文章在《北京文学》发表了。

    这些消息都成为激励苏童写作的动力,他每天都在写,一天写五首诗歌,四处寻找刊物得通讯地址,希望能够发表出来。当时,只要写上“邮资到付”就不必交邮资,唯一的成本是信封和稿纸。但苏童总是被退稿,那时的编辑很负责任,发出二十天左右就被退回来了。

    每次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生活委员大叫一声:“苏童,你的信!”拿过来就是一大堆退稿。虚荣心很强的苏童想出一个点子,他提出保管信箱钥匙,为班级服务,从此谁也不知道他多如牛毛的退稿了。“为了写作而写作,为发表而发表”。苏童说,那时对文学的认识很孩子气,他疯狂阅读,期待进步再快些。

    学校图书馆是他最常出现的地方,姐姐也爱文学,常带书回家,很杂很乱,他就从这些书中吸取文学营养。有天晚上,一个同学把《麦田里的守望者》借给苏童,但第二天必须还,否则就不借。当时很多外国名著被称为“禁书”,必须换了封面才能传阅的,得本好书不容易,苏童就在水房里暗淡的灯光下,花五六个小时把这本书看完了。

    “现在人们把塞林格当二流作家,我读他却深受启发——突然发现个人的生活可以写进作品里,书中写到坏孩子,把一个孩子青春期的生活描绘得细致入微,于是,写自己的心灵,我再也不愁无字可写了。”

    阅读麦田的守望者让苏童相信,自身就是一座宝矿。他坚持写,梦想成为诗人或作家,写作的密度也很大。“写了两三年,两眼一抹黑。我觉得我快要没信心了,就在快要崩溃的时候,诗被刊物和小说发表了,否则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否坚持下去。”

    苏童的诗歌处女作发表在《星星》诗刊,经手人是时任《星星》的主编叶延滨。苏童打趣地说,我“先扮成叶延滨的读者”,然后直接将诗歌投给了叶延滨。叶的回信是以《星星》诗刊的名义,告诉他有几首诗备用。

    “这首诗就是后来经常被别人拿出来嘲笑的《松滩草原 离情》。”苏童说,松滩、草原完全是自己没去过的地方,就是觉得很美,便虚构了这么一处地方。

    1983年对苏童来说是一个幸运的年份。这一年,他有两组诗歌、两篇小说先后发表。作为青年刊物“四小花旦”的《青春》和《青年作家》上,分别刊出了苏童的小说。

    “每次的目录登在中国青年报上。在贴着中国青年报的墙上看到自己的两篇作品,我站着不肯走了,等同学来,我要自豪地告诉他们:我行了!但没人来,下午吃饭还怕被换掉,我又跑回去看,又想着有谁能看到我发表作品了。发表了,那就等于宣布我‘入门’了。”

    尤其是《青春》发表他的小说《第八个是铜像》还获了奖,这极大地鼓舞了苏童继续写作的勇气。这部作品和一部阿尔巴尼亚老电影《第八个是铜像》重名,所以一下子就被读者记住了。

    但是很快,苏童就迎来了更为严重的失败期。

    “工作了以后,又有两年的昏天黑天的退稿。”苏童说,因为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投稿时总在文章后写上“希望你们尽快发表”,可是刊物差不多都不发,全退。可能是自己的写作风格有改变。那时,他开始写《桑园留念》、《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尽管这些作品都是苏童重要的短篇小说,

    然而对于当年的文学刊物来说,还是显得过于前卫、先锋,很多编辑不太容易接受这类风格的作品。

    “这个时候,我已经比较清晰了,我自己觉得小说写得不错,退稿是他们的失误。”因为有这个信念,他坚持写作,而且因为此前也发表过一些作品,“有一碗‘酒’垫底,我不可能放弃了。”

    直到1986年,通过认识的好友把作品《清溪与河流》送给《收获》编辑,编辑说模仿味太浓,总体还算不错,就用了。

    “编辑还跟我说不要仿别人,自己写的才是最好的。感谢《收获》,感谢这面文学上的旗帜,编辑的话使我从文学爱好到写好。1986是我人生中重要的一年,改变了我以前一个倒霉蛋文学青年的命运。”

    1987年2月,在全国转了好几圈的稿子,一月之内突然先后在《上海文学》《北京文学》《解放军文艺》全部发表,从此以后苏童没有遭遇过一次退稿。

    “我真正脱离父母,独立了,那时父母工资加起一百块,稿费很高,我的工资差稿费好几倍。文学让我自立,娶老婆也不用家人操心了。”在苏童收到的若干退稿信中,一种是铅退,很多就被“愤愤地”撕掉了;一种是编辑手写的退稿信,会谈到小说里的问题及修改意见。

    他第一次面见的文学编辑是如今大名鼎鼎的马未都。有一次,时任《青年文学》的编辑马未都写信给还是在读大学生的苏童去谈稿子。当时找到编辑部拜见马未都的细节,苏童已经淡忘,只记得作为一个大学生的自己,很恭敬地去见马未都,觉得马老师非常和蔼可亲;而后来见面谈到当初的会面时,马未都对苏童的印象则是个“帅哥”。

    1983年发表于《青春》的处女作小说,则是梁晴,后来她和苏童先后调到《雨花》杂志,成为同事。时隔多年,苏童也还记得,当时河南郑州《百花园》刊物的女编辑郭昕,虽然只帮他发过一篇小说,却是和苏童来往信件最多的编辑,她是那么热心地帮助青年学生,因而给苏童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今,所谓退稿在当下的网络写作中已经不存在了,退稿成为传统文学生产流程线上特有的记忆。每每回忆起来,苏童觉得这段经历如此美好,在散发着墨香的报刊看到自己的文章变成铅字,是多么幸福的一种享受!在当时的文学青年来说,“发表”是天大的事情,而退稿,那段青涩的经历,也是这一代人青春期的必要成长。

    苏童谈写作

    “以前不写时代不是因为没有表达欲望,而是因为看不清楚。”

    他解释说,如同一杯水,在当下是浑浊的,必须经过沉淀一样,许多这个时代的问题,也必须经过沉淀才能看清。所以不匆匆地拥抱时代对于很多作家来说是一个好的策略。 

    他也知道,一些读者对当下有热切的阅读期望,“但问题在于,他所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声音,是像病人希望医生诊病吗?这种责任是作家承担不了的,而且如果一个作家对于生活中的好与坏,不能高于普通人的总结时,说出来不也是废话吗?”

    苏童说,不能过分拔高作家的工作,作家不可能提供康复师的作用,而只是一个“给陌生人写信的人”,“你收一封信,可能毫无意义,也可能打开后一看,发现就是生活。” 

    在现实生活中,苏童是一个“健康宅男”,不喜欢应酬,除了写作之外,没有太多爱好。

    这会不会使写作的灵感和源泉逐渐枯竭?苏童称自己从不担心。因为“一个作家写来写去都会回到童年。” 

    “当你还是孩子时,你还没有学会用别人教你的世界观去看这个世界。你朦朦胧胧感受到的世界其实是非常文学化的,只是你没有那个文字能力去记载和描述而已。”

    苏童说,在他小说写了10年后,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乐观的问题,所谓的创作资源不会枯竭,虽然疲惫感会出现。成年后,你光是去探访这个童年记忆就够你一辈子努力的了,更何况在这之后,有你的动荡的青春期,有你的30岁和40岁,你的童年记忆越来越和你贴近,这样一个生命链条绝对够你写作用的了

    苏童散文集《河流的秘密》,由作家出版社推出。借助于自传性的散文笔触,苏童回忆了潮湿、透明而略带惊悸的童年生活,在对南方的风俗、生活、人物的勾勒中,披露了自己“写作的全部秘密”。

    同时,他还满怀感激地细数了阅读与写作生涯中,足以对他文字生涯构成转折性刺激的细枝末节。作为当代中国最具特色的作家之一,苏童擅长在小说中把纯真、敏感的儿童视角与充满欲望、孤独、扭曲的女人世界交织在一起。

    一直以来,苏童都被誉为“最了解女人、最擅写女性的男作家”。他的笔,总是表现出对女性深深的同情与伤感。苏童称,自己对女性及其命运的了解、同情与伤感,基本上都来自对童年观察与感受的回忆与思考。

    在《河流的秘密》中,儿童时期的苏童,遇见了“古典派”、“西洋派”、“上海派”等不同时代风范的女子,她们属于不同社会阶层,有女评弹家、女教师,有女播音员、女裁缝、女小贩等,不同的际遇,在苏童的解读里却有着相近的起伏曲线。

    正是童年的所见所闻,让苏童“少年老成”。当他开始写作时,意识到这是多么重要的财富。也因此,苏童认为“童年生活其实一直在我们身上延续甚至成长”,并把童年生活视为他写作的最大秘密。

    他说:“我认为热爱也好,憎恨也好,一个写作者一生的行囊中,最重那一只也许装的就是他童年的记忆。无论这记忆是灰暗还是明亮,我们必须背负它,并珍惜它,除此,我们没有第二种处理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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