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の花房」无问西东

「小公主の花房」无问西东

九月是狄俄尼索斯额前未绽的花环。

此刻天将暗未暗，是昙花盛放前的一瞬。我的心时常被你们填补得满满当当，而如今是空落落的。满的很好，空的也好。每一刻每一瞬都是落在画布上细碎弯曲的线条，终将汇成一幅完整的作品，叫做人生。

人生。

人生会由很多个这样的午后组成吗？那个多年后的相似午后，还会有这么一个人怔然地望着窗外吗？

窗外传来的是悠长而熟悉的吆喝声。我的童年曾无数次听到过这样的声音，那是走街串巷的磨刀匠。磨刀匠、洋铁匠通常是两鬓斑白的老大爷，骑着自行车一路转一路喊：

“磨刀磨剪子啰——”

“洋铁锅换底啰——”

累了，就找一处阴凉处休息一下，大多是某个小区门口。现在的年轻人，用陶瓷刀、用红点锅，没什么给铁锅换底的需求了，当然也就不再理会这一声紧似一声的吆喝。我常常想，这佝偻着背的磨刀匠，奔波一天能接上几单生意呢？

他是否能吃饱穿暖，背后又有着怎样的故事和人生呢？

有一次天很热，走到小区门口，正看到磨刀匠坐在树下喝水，黝黑精瘦的样子，和头发的颜色形成对比。我停了停，对身边的婆婆说：

“妈，家里可有刀剪需要磨的？”

这还是人生。

宝贝们，你们的妈妈小时候和她的奶奶，你们的太婆住在一间小屋子里。太婆年纪大了，需要买菜时，不放心小小的她一个人在家里，会经常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去。

太婆是个缠过小脚的旧式女子，俭朴善良是烙印终生的品质。她生有四个儿女却早年丧偶，守寡的日子过的捉襟见肘。那时她不得踩着小脚，拖着不太好的身子去赚钱养家，一走就是五六里路。到老了，七十多岁了，还需拉扯养育第三代——纵观一生，都是在劳碌中度过的。

朱自清的《背影》里说，“我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 妈妈知道自己对太婆的背影怀有同样的情愫：花白头发，细碎缓慢的步伐，提着菜篮子的背影贯穿着她的童年。就是这样一个勤劳贫苦的老人，遇到路边行乞的人，依然有着怜惜的眼神：

“哎，可怜的人啊，吃得饱吗？天要冷了，过得去冬吗？”

她费力地放下篮子，从衣服里摸出一些零钱，放在那人递上前的碗里。

“奶奶，我听好多人说，这些乞丐都是骗子！”妈妈这样对她说过。

太婆没说什么，只握紧了她的手，拾起篮子继续赶路。

很多年后，妈妈终于明白，那是怎样的悲悯。

是的，你的同情也许遇上了一场骗局。可是，如果那不是呢？如果那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老人，那个抱着孩子满脸病容的女人，那个拖着残躯衣不蔽体的男人，是真的需要帮助呢？

如果是真的，你的善良可以为困境中的人换来一点温暖或一餐饱腹；如果那不是真的，你损失的不过是一些零钱，而保存的是内心的柔软。

这是在浮世沉浮中伸手可及的温度。只有在艰难中挣扎过的人，才知道这份悲悯是多么珍贵。

你的帮助或许杯水车薪，或许遭人愚弄，但总好过让心变成一块石头。

所以，当你们长大了，有能力自足，也有余力助人。不影响生活的情况下，只管去做吧。

对这个世界始终保持一份善意，是一种修行。

但行好事，无问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