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是鬼了,就不要再去迷恋这尘世间了,喝了那孟婆汤,了却这三千烦恼丝,去了轮转王那里,运气好了,些许还能转世为人”
我不知这几千年来重复了多少次这句话,也不知渡了多少人世间的魂,我不知自己的工作,只知他们称我为渡魂使,也不知自己的名字,只知他们称我为“鸾”
"施主,你我二人又见面了"有时渡魂也会听到这句话, 抬眼望去,便可见他,一位穿着破旧袈裟的僧侣,看似弱冠之年,样貌倒也是清秀,只是他每次遇见我都会说这句话,呵,奇怪的人。
渡魂的工作其实很无聊,有时候也会碰见一些难缠的魂,死活不肯离开阳间,这个时候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让黑白无常负责就好了,大部分都会乖乖的走,喝了孟婆汤,去了轮回殿,忙完这些便去寻些女渡魂使花前月下,每当月中旬发了盘缠就去那魂月楼喝壶花酒,日子倒也过的快活。
偌大的地狱,其实跟凡间相似,有赌坊,有当铺,有花前月下之楼,也有那醉生梦死之酒,有那望不到边境的忘川河,还有那花叶不相见的曼珠沙华,世人都以为那地狱无光,真是可笑,阳间之人就喜欢乱下定夺,地狱若是无光,重阳之日,这些魂如何去寻回家的路。
每年的重阳之日,地狱都会让那些没有投胎的人去看望他们的亲人,即使是喝了孟婆汤的魂,也会有怎么也了却不了的牵挂。有时我在想,我有没有亲人?亲人是什么?即使有他们也早已轮回了吧,我坐在一个不知名的河边看着不远处的村庄,灯火通明但却又伴随着哀思的哭声,而这些魂即使站在了他们亲人面前,也无可奈何,我想这人世间最远的距离不过如此,我站着你的面前,你却不知我在凝望着你。
"施主,想什么呢"我听寻着声音望去,原来是那位僧侣,不过许久没有见过他了,身上的袈裟看似又破旧了几分,身上的补丁也不知补了多少次,看了他几眼便又望着那远处的村庄道"是你啊,今日怎么会来这里"他好像笑了笑,坐在了我的身旁,拍了拍身上的尘灰后又抖了抖衣袖"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去往不同的村庄,超度那些已故的幽魂""超度?"我不屑的笑着,凡人总是以为自己很厉害,可以主宰这个世界,到头来还不是梦一场。
"施主,有酒吗?"大约半响过后他对我说道,我略有些诧异看着他"你一个僧侣喝酒,就不怕犯了你那所谓佛门的规矩?"他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我早以不是佛门中人,只因有了情"看着他那模样我笑着说道"和尚有情?哈哈哈哈哈,是看上哪个花妮子了?不过也无妨,我瞅你这凡人有趣的很,酒,我有,来场不醉不归"
好像这是第一次与男的喝酒,还是位僧侣,这种感觉跟那些常与我花前月下的女渡魂使们不同,我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他问我怎么可以成为渡魂使,我回答他只要你舍取你最珍贵的记忆即可,不过你会忘记一切,忘记你是谁,忘记你所谓的情,获得一个新的身份。他还问我最珍贵的记忆,这我哪知道,于是我质骂他"凡间好像称你这样的人为傻,都说过了会忘记一切,还问?找打?"他笑了笑,我好像第一次见他笑,清秀脸庞上的笑容却也好似拨动了一下我的心弦,我这是喝多了吧,居然会认为一位僧侣笑的好看。
我突然想起来我包裹里还有一双不穿的旧靴子"喂,和尚,给你这个,"我给他扔了过去,他看了看我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真的是傻啊,"别看了,是给你的,就别穿你脚上露出脚趾的靴子了"僧侣拿着靴子站了起来,对我鞠了一躬"小僧,多谢了"无奈的我抖了抖肩,呵,傻子"今天这酒本使喝的很开心,多谢陪伴,有缘再聚。"僧侣也笑了笑"一定会再聚的"
从那之后,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不知道他最近在那里超度,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穿我送他的靴子,记忆里,我好像没什么朋友,虽然我依旧在那魂月楼喝着花酒,与女渡魂使在那曼珠沙华丛中调着情,表面上风流快活,可每当只剩自己的时候却很孤独,这时我总会想起僧侣的笑脸,笑脸转瞬即逝,可笑,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凡人还是位僧侣。
在一次见他,是在一座山,山里有座小村庄,这里的凡人得了瘟疫,都相继逝去,凡人的生命真的是很脆弱,只见他盘腿席地,嘴里念着我听不懂的经文,片刻,他睁开眼,他看见我好像很高兴,而我在想他为什么不穿我送他的靴子,他说因为是我送的,所以不舍得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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