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始有终,行吗?
为什么每年开学都是九月一号?
为什么每年都要看开学第一课?
为什么又是你啊?
1
教导主任已经念了快二十分钟的演讲稿,明明看着就两三张纸,怎么还没完呢?
虽然说是九月份了,但是对于武汉这座只有冬夏的城市来说,站在太阳下还是很热的。
每年每个学校的开学典礼都差不多,讲的都是些无聊的事情,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目测接下来还有校长讲话,书记讲话,新生代表讲话……
第一天上学,班主任又不在,女班长催促了好半天,大家才懒懒散散下楼排队集合。于是乎,在各班都是从矮到高整齐排着两路纵队的情况下,无序随便站的我们班,格外醒目了。正因如此,我这个矮小的个子,才能自由地站在队伍的尾巴,东张西望。
这一看我才发现,虽然每个班人数是平均的,但男女严重不均衡,有的班级是男生多出好长一截,比如五班,而我们班则是另一种,女生多出好长一截。怎么是这样分的呢?要说都是快班,怎么不匀一下?
主席台上讲得慷慨激昂,我在台下百无聊赖。
2
回到教室看看钟,发现早自习时间早就过去了,第一节课也已过半。
此时的许戈正瘫坐在椅子上,仿佛饱经磨难长途跋涉终达目的地,贪婪地吮吸休息时间。
他发现我在看他,就直起身板,我以为他要端正坐姿,然后……
他整个人向前倾,趴在了桌子上。
我皱皱眉,一副老生常谈的样子说,小伙子你这才站了多久,这样不行啊,军训混过来的吧?
许戈白了我一眼接道,小姑娘看得真准,我压根儿就没军训。
原来还可以不去军训啊,那我还不想去呢,花钱受罪……
我问,为什么?
他答,穷。
他说出这个字的时候,还是伏在桌子上,声音不高不低,语气不卑不亢,没有佯装可怜的样子,更没有抬不起头的自卑感。
他就那么看着我,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我有点惊讶,因为我觉得没有谁愿意直白的承认家里穷,比如我。
倒不是说我家是揭不开锅那种穷,只是从小吃穿用度家里都是能省就省,我爸妈常常为钱吵来吵去。真不懂我妈当年看上我爸点了。憨实?和善?总之老实巴交的我爸和咋咋呼呼的我妈是怎么走到一起,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木家从我爷爷往上数都是书香门第,但是到了我爸这一代,没一个子女在学习上上道的,于是成功变成了工薪家庭。
我听过我妈冲我爸嚷嚷的最多一句话就是:“你看看你那么点工资,连套房都奔不出来,住你爸的房子,我都替你丢人……”
至此,我妈就特希望我们学校的校服赶快发下来,好省一大笔买衣服的钱。德才也确实没有让她失望,夏季两套一样的,秋季橙、蓝色各一套。
并且规定周一到周三穿橙色的,周四周五穿蓝色的……我就想问问校领导,为什么不发两套一样的呢?可能他是不想我们每天过糊涂了都不知道星期几了吧。
3
“诶诶诶……回神了诶,老师进来了!”许戈拍了拍我。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原以为都过了一半的时间了,老师就会把后半截课上自习,但是德才附中的老师,都是爱岗敬业的好老师,他们素来是加班加点,不会迟到早退的!
按道理这么辛苦工作,老师应该很消瘦了吧。但是当数学老师走进来的时候,我发现,我错了。
大腹便便、油光满面、衣着随性,发量很少,典型的中年油腻男人。他走上讲台,面向我们环视一周,用手推了推他的金属框眼镜说,他叫高成就,高不成低不就里的高成就,普通话中透出了孝感话的味道。
然后他转身在白板上写下联系电话,留给同学们他锃亮的后脑勺。
没错,地中海出现了。
顺带他还评价了句我们这届才换上的白板和投影仪很高科技,他还不太会用。
下了课,高成就一本正经的动用年级主任的职权:“鉴于你们班刚刚开学典礼的队伍排的乱七八糟,现在重新按高矮顺序在走廊两路纵队,把书包清好了,抽屉清干净,我顺便帮你们班主任把座位排了。”
作为一个偏矮的人,我很自觉并且很迅速地站好了位置,毕竟矮的人也不多嘛。
最后我和许戈四目相对。
“哎呦,这么巧啊,怎么又是你啊!”
“呦,那八成我的同桌还是你咯!”
高成就排座位果然就没有任何幺蛾子,直接就是并排的一男一女从矮到高依次往里填,管你愿意跟谁做同桌,还是不愿意跟谁做同桌,也不像有的班级只能男生跟男生同桌,女生跟女生同桌。
走进教室,唉,第一排的命。好在不是正中间,第四组有点偏但每个星期还是要轮换的,所以还不错。
我问许戈:“你想坐左边右边?”
他说:“有区别吗?看你啊。”
“缘分呐缘分,那就还是跟之前一样,我左你右吧,我喜欢窗边。”
“行!诶…有始有终,行吗?”“啊?”
“争取从报道开始到毕业前最后一天,都是同桌啊!”窗边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同时也把这句话照得很美好,像一个承诺。
我放下书包,比了一个OK的手势,出门去厕所了。
有始有终?但愿吧,看缘分会不会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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