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的暗示,让我不寒而栗

作者: 木木爱电影 | 来源:发表于2019-04-28 09:00 被阅读2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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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第一次注意到乔帆,是一个下雨天。

    车开到小区门口,摇杆升不起来,一个男人跑出来解释情况,他撑着一把黑色大伞,白衬衫,与伞同色的制服裤缝笔直,皮革锃亮。

    我摇下车窗,听他微笑着说明情况。

    这个男人,就是乔帆,小区物业保安。

    每天上下午,队长带保安训练、巡逻,在高矮胖瘦不一、精神气质参差不齐的队伍里,乔帆最惹人注目。

    无论何时何地,他永远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不止穿着,还有气质。他的身上,有种浓浓的书卷气,加上态度亲切,乐于助人,很多人对他有好感。

    除了这些,他还多才多艺。

    听小区的家长们说,他会唱歌、会画画、会轮滑,会教书。

    儿子是挂钥匙的孩子,经常我下班晚,他一个人孤零零关在家里,邻居知道后主动向我推荐对面楼的托管班,我带着孩子上门咨询,在那里,看见了当兼职老师的乔帆。

    保安本不允许兼职,可能他有关系或托了人情,加上教得好,小区很多业主的孩子都是他的学生,大家睁只眼闭只眼,他就这样在托管班一直当兼职老师。

    2

    接触得多了,我也发现,乔帆喜欢当老师,而且很有孩子缘。

    自从到托管班学习,儿子的作业再没让我操过心,连续几次小测成绩都名列前茅,听着孩子嘴里天天嘚嘚“乔老师如何如何”,我忍不住想,是不是该表表心意。

    我给他送礼物,他屡次坚拒,我说请他吃饭,他倒一口答应。

    餐桌上,我们聊得很尽兴,甚至可以说有点交浅言深。我有种奇怪的感觉,虽然还不太熟,但他对我,仿佛已认识多年。

    “我会看相,”乔帆戏语。

    我说不信,但他说出的每一句和我相关的话却又那么头头是道、合情合理,不由我不感兴趣。

    我们互加了好友,我在心里说,这是为了孩子,但又明白,自己确实在期盼着什么。

    乔帆经常给我发孩子的学习情况,也在微信上和我探讨孩子的优劣势,表现得非常主动、积极,由他起头,我们的话题慢慢从孩子向自身、对方偏离,我心里开始有隐隐的不安。

    人红是非多。我没红,可是非已经来了。

    托管班老板是个女人,大我三岁,家长们习惯称她艳姐。艳姐丈夫长年在外地,儿子住校,她全职在家。

    艳姐有投资头脑,早几年房价便宜时看准时机在小区里买了三套房,一套自住,一套出租,另一套办托管班。

    她自己把住财务收支大权,助理和老师聘用兼职,小区附近学校多,家长多为上班族,生源充裕。

    乔帆不住保安集体宿舍。艳姐说让他专心备课,同时充当看门人,平时就住在托管班的一间小卧室里。

    3

    这一天,我接孩子,艳姐留我多说了几句。

    其他的,她也没多说,只是带着我“细细参观”了一遍托管班的教室,包括乔帆的卧室。

    乔帆在外面和家长们交流孩子的学习情况,艳姐关上卧室的门,一处处指着说:“这套床上用品是我帮他买的,他心粗,不会挑”;“这些护肤品也是我帮他选的,他那人,分不清牌子好坏”;“这件衬衣不错吧,我带他去试的,穿上都说帅……”

    后来,有人告诉我,艳姐和乔帆关系不一般。

    乔帆依旧对我很热情,我更觉得奇怪,以他的聪明和敏锐,应该能察觉到,所有对他有好感的异性,艳姐都带有敌意和戒备。

    为什么他明明意识到了,却一如既往,不,对我甚至更热情。

    直到有一天,流言传到我耳里——院中有人窃窃私语,说我离婚了还不知检点,想勾引年轻小伙。

    乔帆比我小五岁。

    关系好的朋友悄悄告诉我流言的源头,是艳姐。

    于是,我刻意减少和乔帆的接触。我本打算给孩子退托管班,由于孩子极力抗议,未能如愿。

    当乔帆再发信息时,我有意疏离,并暗示他我一直把他当弟弟。

    乔帆约我看电影。我想知道这男人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答应了。

    一场电影看完,我觉得此人必须远离。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那些和煦笑容、关心的背后,我总觉着有另外一张脸。

    我坚决给孩子退了托管班,同时删除乔帆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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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孩子学校对面租了一间两居室,为他找了新的托管班,因为有同学一起,孩子的情绪很快被转移。

    期中考试前一天晚上,我帮孩子收拾书包,准考证却怎么也找不到。

    前一天老师在群里说了,补办准考证要提前两天写说明、打报告,现在是晚上十点多,根本来不及。我和老师联系,老师说最好能找到。

    我和孩子想了又想,推断再推断,觉得唯一的可能应该是落在原来的托管班了。孩子说,乔叔叔看过他的准考证,还说他照片很帅。

    抱着一丝希望,我来到原来的托管班,快十一点了,门里没有声响,我敲了半晌,才听到一点动静。

    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乔帆的半边脸,见是我,他愣了一愣,问“什么事?”

    我说明情况,他回头看看教室,想了一会儿,说“你等一下”,又把门关上。

    第二次打开,从门缝里递给我一张纸,正是孩子的准考证。

    我说声“谢谢”,转身就走。

    乔帆好像说了句什么,我没有听清楚,我脑子里全是他脖子上的口红印,和身上熟悉的香水味——艳姐特有的香水味。

    那之后没多久,我回小区处理房子出租事宜,邻居告诉我,乔帆出事了。

    大半夜,乔帆和艳姐被艳姐的老公堵在托管班。

    艳姐老公有备而来,带着人把托管班砸个稀烂,乔帆也被打得不轻。第二天,他就在小区失去踪影。

    5

    我辗转了几个晚上,找出乔帆的电话试着拨过去。

    电话没人接。

    又过了几天,有人约我在小区附近见面,说要告诉我一些关于乔帆的事。

    十八岁的乔帆,高考那年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挫折。

    他的成绩一向很好,老师说,很有希望成为村里第一个大学生。父母由此对他寄予厚望,为供他读书,家里卖猪卖羊,一直住平房。

    乔帆拿出全部精力读书,成绩公布,却名落孙山,比分数线足低了几十分,三本都够不上。

    乔帆不相信,他找到学校要求查考卷,学校没有这个能力,有人指点他找教育局。

    近四十度的天气,他爸陪着他在教育局门口站了七八天,开始还有人接待,后来就没人搭理了。

    父亲低头了,他说:“认命吧,孩子!爸爸勒紧裤腰带,再供你复读一年。”

    乔帆拒绝了。弟弟妹妹也在上学,成绩都不错,一人一次机会,他若复读,弟弟妹妹的机会就会被侵占。

    最终,乔帆选择和同乡们外出打工。

    但是他一直记得很清楚,那些试卷的答案像刻在脑子里一样,时常出现在他的睡梦中。

    他是绝对不会得那点分数的。肯定有人冒用了他的成绩。

    在社会上历练了一段时间后,乔帆越发相信,世间事,只要做过,必有痕迹。冒用别人高考成绩虽然可操作,但其中环节复杂,经手人应该不少。

    他用打工的钱请客、疏通、打听,慢慢从某些人嘴里套出了真相。

    有人从中做手脚,让自己的儿子顶了乔帆的分数。乔帆打听到那家人时,却发现对方早有准备,顶替者大学时出国当交换生,之后在国外定居,他父母也随儿子定居国外了。

    他们家目前在国内的,只剩一个女儿,顶替者的亲姐姐。

    乔帆按图索骥,找到了那个姐姐所在的小区。

    他开始不动声色的接近那个女人。

    听说那女人离婚了,独自带一个孩子,想必不容易。这个年纪的女人,表面冷漠,内心其实最渴望异性的关怀和爱。

    从孩子入手,乔帆像蚕食一样,一点点试着点燃女人寂寞的感情之火。

    果然如他所料,女人明显有意动,但就像被惊动的小动物一样,稍有风吹草动就又缩回去。

    艳姐窥破了他的秘密,她用这个要挟他,又提出帮他。

    他也寂寞啊,在这么些年的漫漫报复之路上,他一人踽踽独行,没人能理解他内心的渴望和无人可诉的怨念。

    现在,我完全明白了第一次听到“乔帆”这个名字时,心里泛上的那种隐隐约约的熟悉感是什么了。

    我曾经,在父母的谈话中听他们提到过这个名字。仔细想想,就是弟弟高考那一年。

    为了弟弟的前途,更为了家族的面子和自己的虚荣,父母亲自操作,托关系欠人情,花了很多钱,让弟弟顶了乔帆的成绩上了大学。万幸,弟弟由此静下心来学习,获得了交换生资格留学国外。

    父母怕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也早早运作随子出国,他们也让我走,我当时正和前夫你侬我侬,自然不愿意。

    后来离婚,独居,遇上乔帆。

    6

    这是艳姐桃色事件暴露后的第七天。

    我终于打通乔帆的电话,约他在咖啡馆见面。

    坐在我对面的男人,依旧白衬衫,依旧裤缝笔直、皮鞋锃亮。他脸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却无意遮掩,温煦的笑容和脸上的伤带来的极大反差,引旁人频频注目。

    他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找我我也打算伤好了找你。”

    我不做声,把面前的包往他那边推推,包里有两摞现金,不知道他会不会满意。

    乔帆打开包看了几眼,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无心与他多谈,更不愿留下话柄,简单告诉他,这是给他的,补偿、捐款,怎么理解都行,至于其他,随他怎么办。

    对方既有心寻来,事已至此,我能怎么办?难道为了他,要把弟弟和父母叫回来吗?那才是真傻。

    我告诉乔帆,我的电话会一直不变,他有什么怨什么气冲我来就好了。我也提醒他,人生苦短,你前面已经荒废了这么多年,如果继续陷在怨恨和报复中,只会浪费更多的人生,真真不值得。

    “这钱你收着,办学校、买房、创业都行。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只有这点能力,如果你执意继续,那我也只好接着。”

    话说完我就离开了。

    我不知道乔帆后来怎么想的怎么计划的,我们目前还没再见第二面。

    但我的手机上,开始有陌生号码发来语气不善的短信,是这辈子都没听过的难听话;半夜三更会有陌生号码打进来,接起又不说话,偶有冷笑连连;楼道有人用红油漆喷过诅咒的话;原来的小区关于我的流言也越来越盛。

    我不知道这些是不是出自乔帆之手,但我明白,他的一腔愤懑总算找到了出口,他在发泄、在宣泄。

    说不在意不担心是假的,但在意担心又能改变什么呢?

    逃吗?逃一时能逃一世吗?逃出他视线之外,能逃得了自己的良心债吗?

    他的确是受了大委屈,我们家的确是犯了大罪。

    一辈子的人生啊,一个人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就这样被别人硬生生改变了,放在我身上,恐怕会做出一样的事,甚至比这更激烈。

    父母和弟弟尚不知国内的事,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既为人女为人姐,替他们担着便是。至于能担到哪一天,捱一日是一日吧。

    其实说实话,我之所以敢这样,是在心底还抱着一丝希望,一丝对乔帆的莫名信心。

    我经常回想乔帆站在白板前,给孩子们讲课的情景,他侃侃而谈,笑容从容、自信,看着孩子们的目光平静、温和、包容,我觉得在他的内心深处一定有很多善良的种子。

    只要我在这里,他就有目标,不会报复错对象;他要发泄,让他发泄好了,如山洪暴发,迟早有平静的一天。

    我心里唯愿:希望他早一日发泄完,早一日开始新的人生。

    前半生被耽误,后半生,他不应该再这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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