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我打开阳台的窗户,深吸了好几口气,来缓解溺水的不适感。
愤怒、痛苦、无奈、压抑、惋惜…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其中有一种情绪最为强烈,也最为特殊。
在整个的阅读过程中,我都感到很羞愧。
是的,羞愧。
羞愧到不忍读下去,羞愧到觉得不该再去讨论它,甚至羞愧得像是自己做了错事。
本文不想聊性侵、暴力,或是法律制度、男女平等,只想讲讲作为一个普通的女性读者,读完这本书之后的真实感受。
我想跟你聊一聊,在羞愧感背后,我看到了什么。
这是一个本不该被他人知晓的故事。
每一位读者都知道,书中的房思琪就是作者林奕含,这不只是一本小说,更是一本自传。所以读这本书,几乎就等同于在窥探作者的隐私,而且是她生命中最不堪的记忆。
阅读这本书,你很难不产生猎奇感。
事实上,当你决定要去读这个故事时,猎奇心理就已经在发挥作用了,而这在房思琪的故事面前,显得是那么不合时宜。
自我暴露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啊。她已经是一个受害者,而这个社会给予她唯一的发声方式,竟然只有把自己所受的伤害赤裸裸地写出来,暴露给每个人看。这对吗?
我甚至觉得,也许她不该出版这本书。如果不出版,会不会对她是一种保护?她会不会更有机会活下去?
书中房思琪疯了,现实中林奕含自杀了。
有位书友问我:“你不觉得林奕含的死,对她种解脱吗?”我回答:“不,但凡有一丁点可能,我都希望她可以活下去。”
还有一句话我没有讲出口。作为生活在同一个社会里的女性,我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幸存者,而幸存者是没有资格替她说解脱的。
就像书中房思琪的好友刘怡婷,能够逃过一劫,只是因为幸运。可能只是因为长得没有那么好看,或是说话的声音刚好那个人不喜欢,再或者是那个人正计划下手时,被什么意外阻止了。
总之,在一个受侵害者不被保护的社会里,每个安全长大的女孩,都不过是侥幸而已。
房思琪不是没有求救过。
当她哭着跟最好的朋友说她和李老师在一起,朋友的第一反应是:“你好恶心。”当她假装不经意地跟妈妈说:“我们的家教好像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性教育”时,她的妈妈回答她:“性教育是给那些需要性的人。”
如果我们是房思琪的朋友,我们会做得更好吗?
如果我们是房思琪,我们的父母会做得更好吗?
答案让人沉默。
我们和房思琪,都曾面临同样的危险,只不过我们幸运地逃过一劫,而她没有。一句“解脱”,可以消解我们心中的痛苦和恐惧,但这对死者并不公平。
我们应该是她的战友,她的伙伴,我们有责任和她站在一起。
如果可以做得更好一点,我们还应该尽己所能,为推动这个社会改变而发声。
在林奕含去世之后,台湾废除了不利于性侵受害者的条款,建立了约束补习班老师的新规,有更多的性侵受害者开始站出来指控罪犯。虽然她在采访中说,自己无意也无力改变这个社会,但她已经做到了。
房思琪的故事,让我第一次开始思考什么是社会责任。
从小家长和老师都会教育我们,要努力学习,将来做一个对国家和社会有用的人。可是什么是对国家和社会有用的人?我们不知道,没见过,而且越长大就越觉得这是个空口号。
我们习惯于对社会恶性事件装聋作哑,在社交平台上都维持着岁月静好的样子。只要坏事情还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只要“自认为”危险还离得很远。
可是,如果每个人的人生目标,都只是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这个社会能变得更好吗?
如果不能,我们每个捂着眼睛闭上嘴巴的人,又是否该为此负责?
做一个敢于为正义发声的人。如果以后有了更大的影响力,就更不要畏惧发声。这是我读完这本书之后,想要自己可以做到的。
如果我做到了,大概再面对房思琪,面对林奕含时,才不会感到那么羞愧。
最后,附上林奕含在婚礼上的演讲音频。这实在是一个太美好的女孩子。
【林奕含】婚礼演讲|感动得台下听众泪涟涟的演讲音频(有删节)_腾讯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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