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完了欠款,有了位置极佳的店面,儿子也脱离了手脚,程前和荣荣刚刚喘了一口气,荣荣在店里的时间多起来,程前开始手把手教荣荣学习修表的技术,刻章没有戏,写反字她一会办会也学不会,无论如何,荣荣在店里可以独挡一面了。有需要送货上门的业务,程前骑着电三轮短时间离开,也不用慌忙往店里赶了。
生意渐入佳境,每次提货量比以往量大,除了军品衣物、被褥、传单、枕套、鞋子之类的寻常用品,他们又增加了箱包的业务。箱包特别占地方,店里空间有限,看起来搞个库房势在必行。后来和一个做批发烟酒的老板达成协议:两家共同出资在城外买一处民房,共同出资,地盘一家一半。但是旧房价格不高,又是共同出资,双方经济压力也不算太大。
合同生效后,他们两家推平了原来的旧房子,用抓阄的方式决定谁要南面或者北面的位置。程前抓到了南边的地盘,对家在北面,中间留够足够的通道,方便货车进出,大门宽度和走道一样的宽度。
修库房工程有点大,程前一下子没有那么大的资金,怎么办?银行贷款要用存折抵押,谁家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最主要的一般家庭也没有数量可观的存折呀!地皮有了,对家就要开工,而同时开工用工用料都有优惠。思来想去实在没有好主意,程前下定决心找私人贷高利贷,也不能耽误工期!
经过商谈,魏金云给程前放了5万元的贷款,年息9%,高是高了点,但能按时开工。大家都拿着300元左右工资的时候,魏金云为何如此豪气呢?
魏金云退休前是牧业连队商店营业员,团部供销社统一提供货物,给职工们服务。职工们给连队放牧羊群,按羊头数发工资,允许牧工发展山羊,而每年的啥羊绒收购比较麻烦,牧工居住分散,抓绒的时间也不相同。后来羊绒收购商和魏金云商量:她帮助收购山羊绒,够一定的数量再统一运走,给魏金云提成。而魏金云的老公是牧区连队指导员,还有 哪个牧工敢欺负魏金云?
资金到位,混砖结构,水泥板浇顶的三大间库房很快就完工了。程前请师傅制订了货架,分门别类摆放各种单品,并且在货架上挂上个标牌,无论谁去取货一目了然。
生意越做越大,外债也越来越多,欣慰的是生意逐渐深入到单位发劳保,走量,薄利多销。一项合作协议签好后,单位工作人员凭票到店里亲自试衣服,然后程前凭借收到的票据和单位结账;也有的单位把型号和数量拿到店里,程前按要求配好货送到单位,不合适的也以换衣服。每年冬夏两套服装,数量相当可观,毫无意外地给管事的送个包包之类的,或者到店里挑自己喜欢的物品也是没问题的。
程前和荣荣承担着高额的借款,丝毫不敢放弃一旦生意,再苦再累也得撑着。还好,一切向着他们希望的方向发展。就在程前和荣荣刚刚喘一口气的功夫,老家又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自从弟妹离家出走,弟弟程鸣以外出务工为由也不见了踪影,花甲之年的老父老母艰难地养育着小孙子,从32天养到一岁多,仅有的一份养老金本该颐养天年的,却全部买成奶粉喂养了小孙子,几乎没有什么剩余,更别提积蓄了。老两口不担心奶粉钱,担心孙子生病,老两口心力憔悴,小感冒发烧或者拉肚子还能应付,遇到大的问题老两口真的吃不消。
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小孙子感冒了,程父程母还像以前一样给孙子口服了感冒药。以前口服两次就有效果,可是这一次已经口服了两天还不见起色,孩子精神也不太好,老两口不放心就把孩子送到镇上医院检查,初步诊断为肺炎。医生建议到县级人民政府的儿科治疗,这里条件有限害怕耽误治疗。
去县医院?押金得多少?老两口向邻居借了100元还有刚发的工资应该够了吧!入院检查,押金就要200元,而且还要住院治疗一个星期,那点钱无遗于杯水车薪。无奈之下程父说不出一句话,程母没有主见,只有抱着孙子抹眼泪。救命要紧,大儿子家光景也不怎么样,大儿子一个人打工养一家,大媳妇带着两个孩子侍弄着几亩薄田也只是够一家人的口粮,即便有钱也不会管的,凭什么要管。老夫妻首先想到的是远在新疆的二儿子。
接到电报,程前心里不是滋味,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自己18岁就远离家乡打拼生活,为了成个家,有个归宿,拿一套平房当聘礼,那是辛苦一年多省吃俭用的结果;为了留个退路,还在家乡修了房子,自己没有住上一天,成为了弟弟的婚房;虽然有了店面生意还顺利,可是高利贷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真正体会到身后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而身后都是依靠他的人……
电报上父亲说是借200元,隔空程前也能想象到一向刚强的老父亲当时的窘迫,因为父亲曾不止一次在信中说“这辈子就亏了你……”,无论自己再难,也不能再让老父亲为难。于是程前和荣荣商量后,从货款中拿出300元寄给了老家的哥哥,收到后拜托哥哥送到县医院,心里无数次责骂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哎,这也许就是命,命运这么安排,躲不过去的,程前除了自我安慰,还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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