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我回到病房大嫂已经睡下了,发出轻微而均匀的鼾声。大姐手托着腮泪眼婆娑地望着老婆。我轻轻的坐在老婆床头。
大姐转过脸问:“咱二哥给你要钱嘞?凌宵。”
我摇摇头没言语,轻轻拿起老婆那只苍白的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摩娑,泪缓缓而下!
大姐厉声道:“真不知道咱二哥是怎么想地?到底要干嘛呀!人还在这躺着反正不能先还你钱吧!凌霄你别怕!我让你姐夫也帮你借点!”
大姐扑闪着乞求的眼神含着哭腔又说:“凌霄,你可不能放弃呀!”
我抚摸着放在脸颊上的老婆的手,压抑着即将喷发的火苗!爱怜地看着老婆那张面色苍白的脸!眼泪急涌而下!哭着而又缓重地说:“你们谁放弃我都不能放弃!淑珍跟我讲好了的要跟我过一辈子!说等还完了帐要我好好疼她!好好爱她!我一点都没做到!二十多年了,她起早贪黑操持这个家我知道她有多么不容易!为了买房子我知道她受尽了委屈!二十多年呐,她还没睡过一次安稳觉!还没吃过一顿安稳饭!今年咱俩的帐还完了,让我好好疼疼你!好好爱爱你再走呀!”说着我趴在老婆的床头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呜……呜……’哭起来……
大姐躺在摇椅上也打起了鼾声。我毫无睡意呆呆地坐在老婆床前,痴痴地凝望着老婆就是想跟她说说话!以前要是一块坐着,都是她在说我听着!现在呢,只能我说她听着了:我想跟她说说我的困苦!说说我的委屈!说说那些老板的冷酷无情!在这个医院的每个角落里我不知道流了多少泪!哭了多少次!我不敢让儿子待在这里是我不想让他看到我流泪的样子。不想让他过早体会到人生的艰难!人心的丑恶!我怕在他稚嫩的心里留下创伤!我不敢告诉父母!告诉她们又有什么用呢?那么大年纪了,经不起这么大折腾!我更难割舍老婆你相知、相伴陪我走过这二十多年隆冬岁月的情义!我趴在老婆耳边,流着泪轻轻呼唤:老婆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早晨护士取下了老婆头上包裹着的纱布。本来皮肤就白的老婆现在脸色显得更加苍白!开颅的刀口赫然醒目让人看了心疼!
三哥来了,开玩笑说:“淑珍要是醒了,看见让人家给剃了个大光头她得和人家闹架!”
姐姐说:“她要是能醒让我给人家磕头我也愿意!”
三哥轻轻嘟囔着:“要磕你自己磕。花钱制病还有再搭着磕头地?”
我让大姐从抽屉里拿过包,先查了四千块钱。说:“三哥,这个四千块钱你拿着捎给咱三叔家的淑新哥。这是他给咱垫得交通局那个钱。”
三哥一愣,道:“不是两千吗?谁说是四千?”
我想起来了:做手术时二哥给医生的红包可能是两千。他连那个钱加一块了。又不便说破心里泛起一丝丝悲凉!强装着平静淡淡地说:“咱二哥说是四千,可能还有别的花销吧。”
三哥嘀咕着道:“那也用不着这么慌干嘛!”勉强接过去了。
我又点了个两千,道:“三哥,这个两千先放你那。来个客需要招待从这个钱出!”
三哥一听急眼了!道:“你这是干嘛!凌霄,什么招待钱?”
我知道三哥体会不到现在自己的心情――他也不知道二哥晚上给我说的那些话。我现在只是想花自己的钱,尽自己的能力让老婆回到自己身边!我不愿意因为钱耽误了老婆求生的机会!哪怕希望很渺茫!我怕哥哥们选择放底!我紧紧握着三哥的手哀求:“你们整天在这帮衬着耽误工夫不说,我不能再让你们跟着花钱。咱二哥那个钱我也还了。你不拿着我心里过意不去。真没有了,我再张口给你们借。俺家里那边我也给了,交给俺凌强哥了。”
三哥一看我两眼闪着泪!只好说:“好吧,我拿着,先收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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