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查百度,也未找出木麻黄这个名字的由来,但不能不承认,这实在是个好名字,因为单是念着看着就有一种温暖而敦实的感觉。更重要的是,木麻黄的枝叶与与松树略略有几分神似,纵然与记忆里密密匝匝的松林相比,它们只是稀稀落落地夹杂在成群的椰树林中,多少显出几分落寞和孤单,但让我即便身处天涯海角,亦有了与旧友重逢的欢喜。
木麻黄的枝条呈红褐色,分布着密集的节,节的最末端分出来许多灰绿色的小枝,有些象松针,但与松针的硬朗短小不同,这些小枝纤细而绵长,时常柔柔地低垂着,每当海风拂过,便随之轻舞,连带着我的思绪也悠悠地飘扬起来。
第一次知道木麻黄,是读台湾作家张晓风一篇题为《林中杂想》的散文,文中提到的林便是指一片木麻黄林,她说“有几分像好汉出没的黑松林,可是,大约因为太阳正当头的缘故,非但没有黑松林的阴森之感,反倒是热带海岛炽烈的阳光,经密密的木麻黄一过滤,整个林子荫荫凉凉的,像一碗柠檬果冻。”
当时心中很是好奇那可以滤晴光送清爽的木麻黄是怎样的一种植物,如今乍一见到实物,就仿佛印象之中的优美文字平白添上了插图,越发显得活灵活现、趣味盎然了。
想想炎炎夏日里遇一碗清清凉凉的柠檬果凉,这样的好事我也是曾经遇到过的。
那是一个名叫鹿角湾的度假村,地处哈比尕山的低谷丘陵地带,地表起伏和缓,是天山北麓最好的草场之一,草原一望无际,纵横50平方公里。
据说,那里曾经是天山马鹿繁衍生息之地,成群的马鹿每年要蜕落一次角壳,故而在山涧、水边遗留下大量的鹿角壳,鹿角湾也因而得名。
那一年临近七月的一个周末,单位组织去鹿角湾活动。
其实在新疆,夏季有可口的水果,虽气侯干燥,然日夜温差较大,即便正午时分温度爬升到了35度以上,到了晚上,它便又老老实实地回到30度以下,绝不会轻易影响人们的睡眠。故而说是进山里避暑,实则不过是找个理由让大家放松一下而已。
不得不承认,大自然确实是个返朴归真的好去处,原本电脑前正襟危坐的同事,会议室里始终神情严肃的老领导,都仿佛蜕去了职场的外衣,回归顽皮快乐的本真,回归无忧无虑的青葱岁月。
大家三三两两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有那淘气的还时不时发出一声长啸,逗引得山谷中回声阵阵,松涛飒飒。
待站上山顶,遥望远处连绵不尽的群峰,低首俯瞰一片片墨绿色的松林,纵然不能一览众山小,亦能体会到几分荡胸生层云的豪情。
在天山山脉,分布最多的应该便是天山雪松,又称雪岭云杉,放眼四望,恰如作家碧野的那篇散文《天山景物记》中所说:沿着白皑皑群峰的雪线以下,是蜿蜒无尽的翠绿的原始森林,密密的塔松像撑天的巨伞,重重叠叠的枝桠,只漏下斑斑点点细碎的日影。
爬山爬得累了,大家会停下来休憩一会儿,有的选择松树爆出地面的老根,有的坐在山石上,还有的索性就势坐在松软绵和混和着松针与黑土的地上,就这么披一身日影斑驳,听近旁溪水潺潺,偶尔闻几声悠长的鸟鸣,抬头看山鹰正从枝柯的缝隙掠过,任松风拂过发丝,让清香盈满衣袖,七嘴八舌天南海北地谈着天。
这样的日子是真的好,好得象小时候妈妈从上海出差回来时买的那块巧克力,轻轻地咬下一小块,然后细细地感受那份丝滑香甜,体验着身心都无比愉悦的满足感。
记得小时候的我总会小心地将巧克力放入口袋中,舍不得一下吃完,还不时地轻轻按上一按,以便确认那份甜蜜仍在。
就如同,如今在人生之路上前行时留下的种种难忘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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