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躺在床上,和小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小家搬去外地的七年来,这是我第一次留宿在生我养我的父母家里,此时此刻,我的心里有着捉摸不透的酸楚,总是觉得有些东西触及到了我内心深处那块最柔软最不忍去碰触的地方。夜已深,小妹已入睡,而我却任思绪飘来飘去,化成了千丝万缕。
从二十岁走出家门的那天开始,好似我对这个家就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感,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尽管深爱着这里的一切,可是,还是不能融入其中。
我从小性格就很孤僻,也鲜少和别人交流,学业的失败更是让我感觉无颜面对对我抱有极大希望的父母,于是,便选者了离开父母,离开家,而后由于自己的年少无知陷入了一段感情的泥潭,使得忠厚老实的父母对我更是绝望至深,从此,除了逢年过节,平时我便很少再走进家门。
每次回家的时间和境遇不一样,心境也便不一样。成家之前,偶尔的回家,总是认为那是我的家,在外时间长了,理所应当需要回家看看,而并未觉得家里有什么牵挂着我的心;自己刚成家的时候,又总是觉得日子久了,应该回到生我养我的地方,看看生我养我的父母;如今的我有了一双儿女,最近几年又把自己的小家立到了千里之外,才慢慢发觉我是多么的渴望回到生我养我的地方,那里有着我今生今世最牵挂的人,可是,由于生活的无奈与忙碌,回家对于我来讲俨然已经成了一件最奢侈的事情。这一次,也是结婚后第三次留宿在家里,想着年事已高的父母仍在劳苦奔命,我的心似刀割一样疼痛。
父亲,这个将近七十岁的老人,如今还和一些年轻力壮的人顶着烈日去做最苦最累的建筑工,母亲说,父亲早上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也就是说他是从早上五点空腹做工到中午十二点的,我的鼻子酸酸的,心口像有一团棉花塞被得满满的,等他做工回来,看着又黑又瘦的他哽咽着问:“为什么早餐不吃就去上工?身体能吃得消吗?”父亲淡淡一笑,故做轻松地说:“早上起床没胃口,不过我也有在喝水。”“做那么累的活,只喝水怎么可以?你是累的吃不下早餐吧?”我几乎对父亲吼了起来:“又不缺吃不缺喝,干嘛那么拼命?我可以给你钱啊…… ”妹妹轻轻的拉了我一下,示意我不要再说下去。我何尝不知道,父亲并不缺这些钱,只是劳作了半辈子的他是闲不下来的,我看着父亲胸前的几根肋骨高高的突了起来,背也微驼,脸上的皱纹像被刀片刻意划上去的,头发也已经花白,胡须上粘了几粒做工留下的泥土,由于多年的操劳手背粗糙得像老松树皮,裂开了一道道口子。我却是再也不能说出任何话来。
母亲,这个身高只有一米五,瘦骨如柴年近七十的老人怀里一直抱着弟弟最小的儿子,而她还被气管炎引起的咳嗽和慢性胃炎常年累月的折磨着,今天早上,看到她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被门口的小凳子绊了一下,整个人匍匐在了地上,我急速跑过去想要将她扶起来,可是她却好像怕被我看见了一样,慌里慌张的用最快的速度自己站了起来,抬头看到我站在她的面前,便讪讪的笑着说:“没事儿,不知道谁把凳子放在了这里……”看着满脸布满皱纹眼睛深陷的母亲,我想要对她说的话哽咽在了喉咙里。我深知,无论我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卸下身上的重担静心的去安享晚年。小弟夫妻两个为了生计把几个孩子和家都丢给了父母,最小的孩子才一岁半,父母又怎么舍得不管不顾呢?
多次请他们到我所在的城市去小住一阵,但是辛劳了一辈子的父母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无论如何也不肯跟我同去。而我游走在这个鱼龙混杂的世界里,生活的无奈与压力也已经使我快要没有喘气的机会,回家,对我来讲也已经成了真正的奢侈,一年两次的归家,就只能短短的停留个三五天时间,老公家与父母家又相隔百里,两边跑来跑去更少了陪伴他们的时间。现在,我真的希望自己能在家多陪伴他们一段日子,或者把他们接到自己现在的家里,可是,我深知,哪一条路都行不通。我的孩子,我的小家需要我,而小弟的孩子小弟抛给父母的家更需要我的父母……
时间已近黎明,而我也将要再次离开父母回归我千里之外的家里了,下一次的归家,又会是在什么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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