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从来没有想过,因为我的一些因素,身边的女性变得和我一样,开始封闭,开始不恭地横眉,开始和世界的媚俗对抗。
M是我的朋友。我们认识不太久,但是经常一起,关系还算不错。在她面前我很有意识地收敛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我知道她不会和我有一些共振。直到有一天,她无意间说出了在当下来说还算平平无奇的想法,却让我心痛了。
M是个很一般的人,很一般,这不是我对她的蔑视,我很尊重她,但这影响不了她的一般。我们的大学从我进门到现在来说,唯一的也是全部的印象都可以用穷乡僻壤来形容。以前在家里从不特意看新闻,甚至有一段时间特别讨厌新闻腔的我,在大学开学的一个月以后上网专门搜出《新闻周刊》来看,室友在寝室刷剧看综艺,说我是一股清流,但是只有我知道,我在与闭塞抗争。正是这样的一个地方,里面有我,有M。
刚开学没多久的时候,有一天M急匆匆地跑回寝室,叫我和她一起去物理楼,说她不会用电梯,给老师交不成作业,又不好意思问别人,只能抱着一个班的作业再跑回来求助。其实说真的,我不觉得可笑,也没有打心眼里看不起她,但是很难受,我明白,那是同情,对她,对我。
在反媚俗中陷入媚俗02
没有合得来,也没有合不来,我们成了朋友,很简单的朋友。她从不八卦别人的事情,不长长短短地嚼舌根,没有小动作坏心眼,对世界也不仇视,似乎还有着某种信念还是热情,她很简单,虽然从不读书。M也知道自己不读书没什么内容,许是知道自己的缺点,她选择了靠近我,M觉得我肚子里有一肚子墨水,我想她是想凑近了墨水从中照出自己的模样吧。
我们很少谈论思想、文学、生命、意义这类的话题,是我故意隐瞒的我一直克制自己,不去跟别人讨论,因为总是失望了。我也尽量不去吐露我的非主流三观,不想再影响别的人,只是常常有意识地说些无关痛痒的笑话。直到那天晚上,M的一句话,还是让我慌了神。
“你想啊,一个人也挺好的呀。我觉得,就是吧,感情的啊啥的,能遇到了是最好,遇不到了就自己过嘛,对吧,这有啥。”
“你不结婚吗?”
“哎呀,不结啦。”
M又嘟嘟哝哝说了些什么,我完全没在听的。满脑子里就一句话真真切切。“不可能。你不可能不结婚。”
我开始慌了。这不是女权或是什么独身主义,这是一种潮流,这是一种风尚。我脑袋里出现一层壁垒,一些人在塔楼上招摇。
03
当女权主义、独身主义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们这些新女性,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是拾人牙慧,用别人漂亮的观点装点自己的贫瘠丑陋,是不是也在反媚俗中陷入了媚俗。
说自己女权,打着主义的旗号,但又真的了解吗?绝对正确吗?给自己贴上独身的标签,拒绝迎合男人,做自己的独行侠,是真的了解了生活吗?是真的敢在肆意沸腾的世界里独自漂泊吗?
别人的一句,我自己却怕了。明明我是那个曾经激进的人,明明别人只是随口一句,并且毫无杀伤力,我却不是那个忠诚的女权+独身主义了。就那么一句无关是非的话,我怎么就怕了呢?
与其说是怕,莫如说是看穿了时代三观的骗局。新媒体的时代,既是利益的宣泄口也是思想的冲刷坝,泥污河沙裹挟着清流。我们的三观在屏幕里刷新,也在屏幕里重塑,但我们是否想过,自己并非汲取了新式思想、优秀观点,而是成了这新时代的新傀儡。
为什么?因为我们没有自我。我们自以为对抗的媚俗无非是上一辈人或是旧时代残余的陈腐想法,我们跟着别人大喊“自己”的主张,要求冲破世界的媚俗,然后转身,满心欢喜地投入另一场声势浩大的媚俗中去,并且沾沾自喜、乐此不疲。
我们有错吗?我们都只是太过谦虚,全盘接受了那些像金箔一样闪着光芒的观点而忘了思想传播汇聚的最重要使命-----不是说服、替代,而是撞击、思考。我们自以为标新立异,在“时代物欲横流的肮脏里保持独我的特别”,但其实都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似乎在另一种镜面下,我们还是那个在中学里接受填鸭式教育的无知者,与学生时代不同,我们心甘情愿、手舞足蹈地投入另一场新型媚俗。
我们,都无法逃避,也无法解脱,因为我们就是媚俗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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