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流

洪流

一

今天洪流的家里要来一位大人物，洪流起个大早。他去镇上买了5个鸡蛋，一斤肉馅，然后放进厨房里盖严实，便心满意足地坐在槐树的阴凉下抽袋烟。洪流的儿子走来，然后问道：

＂爹，今天谁来？＂

＂你怎么知道有人要来？＂

＂我看到鸡蛋和肉馅了！不来人时，你不会买这些！＂

＂小屁孩，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机灵？！＂

＂爹，你快给我说说，今天谁会来？＂儿子说着就凑到了他爹的旁边。

＂谁？说起来你都不信！＂

＂难道是县城那个当官的舅姥爷？＂

＂啥？人家会来吗？＂

＂那是谁啊？＂

＂村支书你认识吗？＂

＂不认识。＂

＂那你还问，去去，跑着玩去，中午别回来吃饭！＂

＂爹，那好吃的东西，能给我留点吗？＂

＂这东西能是你吃的吗？你吃点馒头红薯就够了。＂说完，儿子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洪流便话锋一转，接着说：＂不过我会给你留点，去吧，听话！＂

儿子一听，嘴角露出了微笑，临走时，洪流又对儿子喊到："记得，晚上再回来吃饭！"

儿子回头答："知道了！"

二

洪流的媳妇从厨房里满头大汗地走出来问道：＂没辣椒了，要不要买点？＂

＂没辣椒韭菜也可以！＂

＂韭菜烂了！＂

＂好好挑一下，有不坏的。＂

＂用几个鸡蛋？＂

＂5个肯定是吃不完！用3个吧！＂

洪流的媳妇叹息一声，又跑回了厨房。

儿子走后没多久，村支书就来了。洪流看到支书，就灭了烟袋，把它埋到槐树的泥土里。

他把早已准备好的桌子板凳摆在了院子里，就开始准备吃饭。

吃饭前，洪流对村支书喊到：＂支书，等一下，有好东西！＂说完只见他转身朝着茅房跑去，不一会他带出一个满是泥巴的瓶子，用水冲后，支书看清这是一瓶酒。

支书想到酒的出处，不觉有几分恶心，于是说：＂小洪，你不用忙活了，我不喝酒，前两年胃喝坏了，心意到就行。＂

洪流一看支书这样说，开始着急了：＂支书，今天这酒你一定要尝尝，这是我5年前埋在地下的，香着呢，除非是支书你来了，改改二人，我就不会拿出来！＂

说完后，他用牙咬开了瓶盖，给支书倒了一盅。

支书见此，也只好接受。

洪流老婆上了第一道菜，支书看了半天，问道：＂小洪，这是什么啊？＂

洪流看了半天说：＂这个……是韭菜鸡蛋。＂

接着，他举起酒杯说："支书，接下来二胎这事就麻烦你了！"

支书说："小洪，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上面最近查的紧，如果你今天让我来的目的是这，恐怕我可就无法帮助你了。你的意思，哥心领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先走了。"支书说完，端起刚才洪流为他倒的那杯酒又说道："心意我明白，来一起喝了。"

洪流把酒倒上，与支书碰了一下，仰脖喝净，而支书只是轻轻用舌尖舔了一下，同时他用余光看了一下洪流，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哼声。

洪流还想挽留支书，但忽然脑海一片空白。待他清醒过来，支书早已经离去。

三

关于二胎的保密工作，洪流已经无能为力。

他责怪了自己的妻子不该想出这样一个主意，他对妻子说："你看看，跟我说的是不是一样，早知道支书就不是那人。到最后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妻子很清楚支书为什么会走，不过，她并没有对洪流明说。

买来的5个鸡蛋，剩下两个等到吃时，早已就被老鼠掏空，肉馅当天吃掉了一半，剩余的一半为了防止第二天变味，洪流又跑到镇上退了回去。当儿子回来吵着吃肉的时候，洪流对准儿子的屁股使劲地打了一顿，不仅对儿子吃肉的事情提出警告，也顺便发泄了当天的闷气。

儿子被打后，的确不吃肉了，他最后总结："小孩子最好的教育就是挨打。"

四

洪流在村庄的马路旁边有一个修车子的摊位，每天他都会准时守在那里。夏天天热，他就远远地躲在公路边一棵大树的树荫下，有人来了，他就过去接待。但是，很少有人过去。

那天天气热的特别，知了叫的都哑了。村里的抓去那里修车。洪流见抓过去，急忙迎了上去。

他问抓："车子出问题了？"

抓说："要不找你干啥？"

洪流说："语气还挺强硬！"

抓说："废话少说，快给我看下车子问题是啥？"

洪流说："很明显啊！"

抓说："你这话啥意思？"

洪流说："没啥意思，来看看！

抓凑近洪流指的地方才发现车子只不过是没气了。

洪流拿起气筒给抓打好了气，抓转身就要走。洪流叫住了他说："走这么急干嘛，还没有掏钱呢！"

抓非常惊讶，然后问："需要掏钱吗？"

怎么不需要，我这是辛苦钱！

抓问："多少钱？"

洪流比出5个指头。抓骂了一句离开了。以后，村里的人就不再光临洪流的摊位。大家都去村另一头那家叫做"扎吧"的商店了。洪流觉得他没错，错的是周围的人。

洪流

五

洪流最终也没有要成二胎，一晃就过去了10年，他的儿子洪水转眼就要结婚了。

结婚前，洪流把洪水叫到自己的跟前说："儿子，要记住，钱在婚后很有用，能不花钱就不花。俗话说，好钢用到刀刃上，钱一定要用到最合适的地方。"

洪水说："爹，那究竟那些地方该用钱呢？"

洪流说："比如，你结婚请别人吃饭这事情，就不是重要的事情，你看，很多人一吃一擦嘴就走了，有的人拖家带口地来，虽然是随了礼钱，但那只是一个人，最多两个人的饭钱，如果超过两个人，我们可就亏大了。所以请吃饭这事情，就要简单点，这样就能省下很多的钱。还有，你对象那边的彩礼如果你要能给压缩一下，又能省下一笔来。我的意思你懂吗？"

洪水说："懂了，爹。"

洪水结婚当天，洪水的对象无法请来，洪水对洪流说："爹，女方说彩礼少，不够数人家是不会来的，此时，天已经快亮了，洪流也开始着急了。他看着洪水在一旁抹眼泪，于是把年轻时积攒的一点积蓄拿了一部分，给了洪水。洪水给对象送去后，对象还是不情不愿，说洪水太抠，洪水把这话告诉洪流，洪流一怒之下把积蓄的又一部分给了洪水。洪流想，养个儿子真他妈亏。

他自己又在槐树下抽起烟来。

天亮了，村里的亲朋好友都该陆续参加婚礼时，却没有一人过来。洪流又着急了，说，"平时村里有什么事情，大家都说互相帮助的，可到了今日，轮到自己需要帮助时，大家就都躲得远远的。"

洪水说："爹，大家是互相帮助，可是你帮过别人吗？"这一问，洪流无话可说了。

洪水挨家挨户地跑遍了整个村子，大家都看在洪水的面子上纷纷都来参加婚礼。

"洪水，你今天是新郎官，厨子的事情你不用急，你爹不撑事，我来帮你撑。"

"洪水，你今天来找我是看的起我，这忙我一定帮！"

"洪水，我听说你要结婚了，正想着你们那边没啥动静，等你来叫我，既然你来了，我肯定去！"

"洪水这孩懂事了，可比他爹聪明啊！"

大家对洪水议论纷纷，不过都是赞美之词。洪流听说后，却感觉儿子不太聪明，为什么要叫来那么多人，这下子可要亏大了。

婚事后，亲朋好友都忙着帮忙收拾剩菜残羹，走时候，洪水给每家每户都送了剩菜。洪流知道后，和洪水大吵一架，独自去村头的一颗歪脖子树下生闷气了，直到晚上才回来。

"搞不懂你是谁的儿，脑子一团浆糊。"

"爹，这些都是最基本的礼节。"

"礼节？能吃吗？能用吗？能买东西吗？"

洪水不知该如何作答，洪流又有些得意了，这种得意化作了对儿子的让步。

六

没有了自行车的生意，所以洪流要去县城找工作了。他和对门的邻居同行。

洪流想，如果要是到了县城，下饭店吃饭，谁来付钱呢？不管谁来付钱，反正自己是不会付钱的。他前思后想，想出一个办法，他决定带一杯水，两个馒头，当做中午的饭，这样他就有理由不去饭店吃。如果要是邻居让自己下饭店，那就是邻居付钱了。对门的邻居知道洪流抠门，于是他也带了一杯水，两个馒头。

当洪流看到邻居也拿了一杯水两个馒头时，心头想，这下好了，我们都不用下饭店了，不用再担心付钱的事情了。

二人一路骑着车子，把水和馒头挂在车把上出发了。这件事情很快被邻居传到村里，洪流也再一次出名了。

有人说："洪流的名字取的不好，他儿子取了名叫洪水，他却取名字叫洪流，洪流哪有洪水大呢？是他的儿子把他给压住了，不过压也活该。洪流听到后不满意，不过他没人可说，只好对着妻子说："我这名字更好，也更文明，洪水那是有野性的，洪流却是有种豪情壮志在其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