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的苹果

这是小学三年级时的故事。

那时村头有一小片苹果园，果子成熟时，只要从那路过，我们总是忍不住张望，红彤彤的大苹果，又圆又亮挂在枝头，不时晃动几下，就算隔着一路小河，还是能到感觉到它们在招手，嗓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口水咽不及。但是我们没有机会，有人整天整夜的把守着小果园，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发现。

苦涩的苹果

这年，大点的小伙伴想到一个好办法。在暑假快结束时行动，苹果还没熟，园主看的松。小计说这叫先下手为强。还要选在雨天，雨越大越好，说是盖住声音。

耐心等了好几天，终于盼来了雨，从午饭后一直没有停，我们三四个在小计家集合，听候他的安排。每人找来一个装化肥的编织袋，做成雨披--将袋子一个底角内折和另一底角重叠，形成一个可以顶在头上的空心‘圆锥’。这本是经用避雨方式，大人开始时会说两句:“真难看，谁家出殡，轮到你戴孝帽子?”时间长了就听之任之。小计认为这样很妙，去时避雨，掩人耳目，来时装苹果。装备很快备好，终于等到天暗了下来，“出发!”小计一声令下，我们整装出动。虽然顶着的袋子，我们很快还是湿透了。但我们还是怀着期待，兴冲冲来到小河边。虽然很是紧张害怕，我还是故作镇定，不能被他们看扁。

躺过小河，我们先是猫在篱笆下，轻轻的扒开一个小缝。小计学了几声狗叫，却见园子中间的看守棚子毫无动静。小计朝我们使了眼神，大家立刻明白，安全!接下来，我们一个个钻进园内，迫不及待就动手，只见大家手忙脚乱，一个个使足了吃奶的力气。我也赶紧冲到果树下，一阵猛拉，突然一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吓得我一打哆嗦，丢了苹果和袋子就想跑，却又被生生拽住。“你傻啊！别逮着一个枝子啊，一眼就看出来被扫荡过。挑着点，选大的，别弄断枝了。”原来是小计压低的声音。我赶快捡起袋子，按小计的办法选起来。

“大家注意，数到一百就撤”。小计的指令。大家都在争分夺秒，我一边数数一边挑选一边动手，完全顾不过来，慌出一头汗，和雨水混一起，顺着额头流下，根本来不及擦，眼前模模糊糊，心中怦怦直跳，大气也不敢喘，只顾着找苹果，摘苹果，放苹果。突然，小计命令:“撤!”。“我还没到一百。”我更加着急。“我数到了，都撤。”我们都提着袋子向小计靠拢，从篱笆缝钻出，小计将篱笆还原。我们背着袋子趟过河，原路回家。

天已黑，我先到小计家，没敢把苹果拿回家，就放在他那了。小计看了看我的战果，“又小又少!”我还在紧张中，不知道说什么好。等烤干衣服，我就回家了。

母亲留了饭，还好没有问我去哪里了。睡到第二天，我发烧了，打了两天针。养病中，我从小计那里拿来一个苹果，青黄的，一抹单单的红。一到家就迫不及待的咬一口，不想又酸又涩，赶快吐了出来，但还是不禁呲牙咧嘴，大流口水。这时背后传来母亲的声音:“没熟的苹果好吃不？想吃，等熟了买。老话怎么说来着，强扭的瓜不甜。强摘的也没有好果子。”

母亲的声音很轻，我当时听来却是晴天霹雳，大大一惊，强忍热辣的泪水和苦涩的口水，不敢动一动僵在那里。母亲却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