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到钱理群先生的《我的精神自传》,被其充满乐趣的好奇心所打动。印象中那些风姿矍铄的老仙骨,大都有老顽童之意。他们有永不泯灭的好奇心,有发现的动力,有跳跃的思维,也有那种淡然处事的悠然。
这次让我特别有感触的,是老先生叙述其面试学生的一件事。钱先生作为面试官,一位学生讲话比较自大,而且态度傲然。钱先生在文中会议道:当时不知怎么一股无名火,就连续向这位学生提问了几个比较难的问题,逼迫其回答,搞得这个学生很愕然也很难堪。之后钱先生非常后悔,说自己就是语言霸权,利用自己考官的身份刁难学生。
由此我也联想了很多。
从人类发展历史看,人之所以能够超越众兽而成为高级动物,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其掌握了语言这个工具,在语言的基础上,人们才有了更大范围的社交,才有了社会的进步。但是,语言又是对人类造成伤害很大的一个工具。“人言可畏”、“无声的刀”都是人类沉痛的总结。
对家人,我们很多情况下无意中使用了语言霸权。我们对父母的叮嘱以不以为然的态度回答,我们对爱人的关切以不耐烦的“我知道”来敷衍,我们实际是利用了他们的爱,或者说滥用了亲人和爱人的“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父母可以给我们无条件的爱,但他们的心却是不爽的,他们每天每刻都在期待儿女暖心的话语。这也许是为什么那些老人喜欢到小区保健机构去做理疗的原因之一吧。那里的销售人员会对他们嘘寒问暖,家长里短,他们知道销售人员的目的就是推销其产品,可那又怎样?爱人,现在是你的爱人,可是,经过无数次冷眼冷语之后,他(她)还是当初那个信誓旦旦说永远爱你的那个人吗?不要说他(她)变了,想想你的言语。心理学家对所有的夫妻说,多赞美对方。可是很多情况下,我们总是不屑一顾,批评伴侣的态度可谓颐指气使。
对孩子,我们也无时无刻行使着自己的语言霸权。我们是孩子的监护人,可现实中却做了呵斥者。我们把自己的孩子看成是万能的,能学习、能弹琴、能画画......无所不能,孩子有哪一点做的不如你意,你立即启动语言霸权按钮,对其进行轰炸。你可知道,孩子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多少个被轰炸后的细胞。我们也美其名曰:我这是对你好......就在前天,我下班直接接孩子去上篮球课,我五点半下班,篮球课是在六点开始。快到家的时候,我打电话让小家伙下楼。两分钟后,我把车停好,还是不见他的身影,打电话,没人接。我就锁车,下车去找。这时看到他迈着稳健的步伐往前走。我一下子就火了,问他,怎么这么磨蹭?马上要迟到了!他也不高兴:我接到电话就下楼了,还要等电梯呢。之后的谈话,并不愉快。想来也很后悔,我自己早一点打电话让孩子下楼不就解决问题了吗?也许孩子有一些上学的事儿要跟我分享,都被我的无端的指责堵回去了。事实也是这样,孩子晚上跟爸爸聊了很多上学的事情,并没有跟我讲。
对同事,尤其是级别比自己低的同事,我们也无形中使用着语言霸权。这些我相信每个人都有体会,毕竟每个人都有上级和下级。能做到在工作中平等待人,遇到事情先不要指责,先解决问题。在跟别人讲问题时要问:我说清楚了吗?而不是说:你听懂了吗?
有些事情,只有自己亲身体会,才会有感触。有一个公众号运营者说,之前总是以为自己语言犀利,总是在公众号上跟别人死磕。现在自己开了公众号,每天看到那么多谩骂,有的言辞极其不堪,结果她公众号运营半年就得了抑郁症。这时才明白自己当时的言语有多么不合适!
医生对病人,也会用语言霸权。记得那年我嘴角出了疖子,去外科看病。我问医生,这个需要手术吗?是不是用些鱼石脂就可以了?他轻蔑的看着我: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要手术,但我这里都是大手术刀,你还是去口腔科吧。就这样把我打发到口腔科了。我不知道这位医生是不是有不如意的事情,才会这种态度对我。但是,对我来说,疖子的痛早已经忘了,他讽刺的话却难以忘记,我以后也绝对不会找他看病了。
这是一个自由发声的时代,却也是一个随意说话不用负责的时代。那些逞一时之快说出的恶毒的话,却都是插进别人心里的刀剑,造成的伤害,很可能一辈子都难以被抚平。所以,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身边人,任何时候,都不去恶语伤人。《了不起的盖茨比》中说:要批评别人的时候,请记住,不是所有人都经历过你经历的东西。
愿人世间多一些清澈的心灵,愿每个生命都受到尊重,愿每个人都被温柔以待。朋友,开口讲话前,先微笑,忘却你的优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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