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冬天,年底,我和你大吵一架,也许是最后一架。我还记得你说:“这个冬天不会冷,因为有你。”只不过这个冬天我们都将在无数个夜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要一个拥抱时,想起曾经两人全身赤诚,你从身后抱住我,我转身搂住你,看着那年吴忠下得第一场雪。似乎火热的身躯和内心足以燃尽冬天这无休无止的萧条和寂寞。只不过这个冬天在我无数次和你一定要争个你对我错、你死我活之后,我们都陷入了沉默。
灵感总是稍纵即逝,总觉得要写点什么的时候,总觉得写下来才能反思、才能铭记的时候,提起笔却还是畏手畏脚。但你总能看懂我要写什么,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你能感受到我感受的。当我小心翼翼地把我写得诗念给你听,你总能从我的创作里读出我的心境,我自己都回忆不起来的当时的心境。你说:这个写得不好,不像之前的,能感觉到你的心;你还说:你没试过发表出去吗?或者说:这封信有点非主流了;你说:这一篇最后有点憋屈,感觉有东西没释放出来。我给你看过的,你都会去看,你不会说文字真美,你也不会说这个修辞用得真好。只是我用心写得东西,你都用心接收了。这就好像迭戈对弗里达的最高评价(我自认为的最高评价):我画的都是我看到的,而你画的都来自你的心。
弗里达和迭戈我们认识不久时,你说没有人给你写过信,所以我给你写,写了几封。那些信我不知道你收到了哪里,但一定储存在你的海马体里。
直到发生那件“屈辱”的事,你给我的帮助和感动让我认定了你,让我自认为我是那么的爱你,爱得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你说想要天上的龙虾、树上的地瓜、海里的蛤蟆,我都可以给你。直到我拨云驱雾,窥探自己的内心——我开始意识到在这段深情激烈的关系里我只是需要你、依赖你,我也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高尚、执着、对待感情忠贞不移,我把自己蒙蔽在自己的想象中,想象我、想象你、想象我们的关系。
不过,我一直执着于两件事——跳舞和写作。我总在幻想一个个画面——我们十指相扣,你的右手抚在我的腰间,我的左手搭在你的肩上。我们在四下无人的夜晚,在你家,轻声放着我们平时都不会花太多时间欣赏的古典乐,我们把椅子搬开、把桌子搬开,顺便收拾一下一星期没有整理的残余的外卖垃圾,我们站在三平米中一点狭小的空间随着音乐轻轻地舒缓地左右摇晃。那只黑猫在我们脚边蹭来蹭去,用她的黑尾巴划过我们的小腿间。
你永远都会比我成熟。我总叫嚣着我的口喉,张狂着我的四肢,说一些自认为很懂你的话,自认为真性情直言不讳地说、却害人害己的话。有时候是为了证明自己,有时候是与世界叛逆,有时候只是单纯地想看你窘迫。在我的世界里,我永远都是对的,独一无二无可代替的。我的自卑带给我过分的自负,使我在和你和别人和亲近的人交谈相处时总是狂妄地要把对方的思想逆转以达成目的。而我却一直不明白你的“闭嘴”是什么意思。
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我凭着我敏感活跃的思维活动和义无反顾的执拗性格吵赢了一次又一次,爬上了一座又一座“真理峰”,赢得了一场又一场貌似的胜利。从什么时候起,我的“撕逼名单”比账单还长,并且以此为豪着。但同时,我沉浸在这短暂奇怪的快感之中时,那些同我吵架的人都转头离开了。心中有少年,桀骜不驯,与世界为敌,但此时我感到孤独不是因为久胜不败的快感,而是我无法再从攻击外界来汲取表面的强大从而带来张皇失措的无助。从这一刻起,我好像明白了你为什么总让我“闭嘴”、让我“低头”。韩寒说:“……但是现在我更多知道了换位思考,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感情和生活,如果你不了解,那么你就闭嘴。如果你了解,那就更应该闭嘴。”而我是要经历过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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