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把埋在心底最角落的东西挖出来,是很不明智的选择。
当初是我亲自把它埋起来的,埋的很深,所以挖出来的时候,有血淋淋的皮肉翻起来。原来那些落满灰尘的东西,已经和我牢牢的长在了一起。可笑的是我以为我埋起来就是遗弃了它,就可以等它慢慢消融慢慢忘却。
事实证明,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只是我的自以为。我以为的忘却原来是深深的隐藏,我以为的过去了的其实一直都在原地,我以为可以坦然面对却发现慌乱依旧。
于是啊就把它挖出来了,清晰又模糊的一点一点的都摆在眼前,像是失手杀了人的胆小鬼看着自己的作案工具都被排列出来,恐慌又无助的等着判处死刑。记忆中那个隐约的模样在清楚的撕扯着你,好像应该是心脏在痛,一时却又觉得肝和肺,哪里都不好。
我好像能记起你笑的模样了,白净的脸上挂起大大的笑容,像宽阔无边的天空飞过的白鸟,又像暖暖阳光下沙滩边的细沙。我总是不能恰当的形容出来,你笑的时候,是多么美好的光景。
你应该总是皱眉头,抬起头的时候,对话疑问的时候,不笑的时候。高高的鼻梁再往上,总是挽着一个疙瘩,每次都会有人想要抚平它,你会躲着警觉的说,干什么。也有人真的把手碰到过你的额头,你笑笑,说,习惯了。是了,你总是皱眉头,到现在都没有改过来。
我记起来了,你瘦瘦的,怎么吃都吃不胖,为此我总是嫉妒,你说,这是天赋。初见时你并不是很高,可是后来却像一颗竹子似的迅速拔高。于是你变成了高高瘦瘦的,我更嫉妒了,咬牙切齿。
还有啊,你可胆小了,怕蜘蛛怕蛤蟆怕一切小虫子,怕黑。然后我气你说,我个女孩子都不怕,你看看你。你摇摇头说这个真的怕,然后露出一口大白牙,说你不怕就好了嘛,有你啊。我总会在深夜接到你的电话,说你走夜路害怕让我陪你聊会儿,直到把我聊的睡意全无你就说挂了吧我到家了,然后我就在夜里辗转反侧深夜难眠顺便骂你诅咒你,你在那头睡的极香也可能时不时打几个喷嚏。
如果我最喜欢你的笑容那么我最讨厌的就是你抽烟喝酒了,我记得我无数次的跟你说烟要少抽就要少喝,最好戒掉。你答应的可顺溜了,结果一转头就故态复萌。那时候啊,我们离得那么远,你就算骗我我也不知道啊,可你偏不,喝了多少就跟我说喝了多少,抽了一包烟就说抽了一包,一丁点都不带撒谎的。我在这边气的跳脚,你在那边细数着那些我不让你做而你做了还非要实话实说找骂的事情。
嗨,你看,一时不察,竟说了这么多。我这么一个为了凑作文字数能把英国写成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的人,一提到你,就刹不住,800字分割线都拦不住。
一代宗师里头,梁朝伟说,人生若没有遗憾,那该多无趣啊。就像我还想细细描绘那个瘦瘦的你,说一百八十件你的糗事。就像我还想每天幻想我们的以后,想到你我牙齿掉光时候的丑模样。就像我还想被你气的跳脚发誓再不理你,却在下一次聊天时候笑眯眯的问你在干什么呀。
是啊,人生要是没有遗憾,那该多无趣啊。可是梁朝伟大约不知道,我不想要遗憾,不想要有趣的人生,我想要的只是一个你啊。
可是最后啊,我们没有在一起。我有了遗憾,人生依然无趣,却仍要笑着附和梁朝伟,人生若没有遗憾,多无趣啊。
好了,展览了大半天,我要把我挖出来的东西,再次埋进去了。这一次,我仍旧希望它能慢慢消融,最好等我下次再触碰的时候,这里只有一点未消融的残渣剩壳,再没有一个故事。
其实,把这些东西再次埋进去,也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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