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太阳已经落山,天还是亮着的,几声清脆的枪声划过寂静的乡村,枪声在多山的上空回荡着,特别清晰。孩子听到这声音,知道是民兵在实弹射击,于是循着枪声的方向寻找过去。
民兵们打枪的地方,果然很快被找到了,就在跃进小学的边上的一条土路上,民兵在油菜花田边上放了一个沙包,民兵们都系了副武装袋,列队站路边上,一个一个轮流到沙包上射击。
土路上早已经站满了闻声过来看热闹的孩子,许多用双手捂住耳朵,担心枪会突然响起。民兵的“头”推搡着围观孩子,嘴里喝斥着:
“站边一点!别围这么前!”
靶子立在小学边上的一个土窑前,靶标杆子上方拉了一根电线挂在上面。那土窑孩子进去过,是个废弃的窑洞,从外面看它是一个大土堆,外面已经长满了蓬嵩,顶上有个被野草掩盖的洞口通向窑内,面向山坡那边还开着一个门洞,里面早就被孩子探险过了,里面是用砖砌的内壁,孩子一般都害怕在这暗幽幽,充满着动物与植物腐烂气味的洞里久留。
“林永生,预备!”
一个民兵,从队列提着枪出来,卧倒在沙包跟前,卧姿瞄准窑前的绿色胸靶。民兵的“头”举起一面三角小红旗向站在窑边的报靶员摇了摇,报靶员看到信号后钻进了窑洞里面。
卧倒在射击位的民兵拉开枪机,把手里拿着的只有三发子弹的弹夹,插入卡槽,把子弹压入弹仓,瞄准......
“射击!”
手持小红旗的民兵“头”挥了下红旗。
“呯”的一声巨响,枪口前的油菜花被气流吹得不停地摇摆,一个弹壳从枪的机匣里飞出。一个围观的孩子人群里飞速冲出,从地上拾起弹壳,马上又丢下,不停地甩手,太烫了!另外一个孩子又从人群冲过去把弹壳从地上拾起。
“七环!”
窑里的报靶员冲着民兵的指挥员大喊,报完后又迅速钻回了窑洞。
“呯”又一声巨响,没有捂住耳朵的孩子吓得跳了起来。
民兵的“头”走过来,凶巴巴的吼:“退后!退后!不要再靠近打枪这儿!”
孩子们被镇住了,不再有人冲过去拾弹壳了。
“烧饼!”
报靶员冲着这边大喊,民兵队伍里一阵哄笑。“烧饼”指的是连靶子都没有打中。
又一个看起来畏畏缩缩的民兵,提了枪上去,装弹后在那里瞄了许久却听不到枪响。民兵的“头”走上去问他:
“怎么还不放枪,在这里生蛋呐?”
“我......扣不动,枪好像有点问题。”
就在两在地上捣腾时,听到靶子那边报靶员大喊了一声:
“烧饼”
民兵的“头”听到后,赶紧把枪从民兵手上夺回,枪口朝下,朝报靶员喊:
“你XX的,发懵了?枪都还没有响,不要命了!”
那报靶员听后倏地又跑回了洞里。
“你猪啊,保险都没有打开,你扣得到吗?”
他又把枪递给民兵。
“击发前要开保险!”
民兵接过枪显然有些慌乱,颤颤巍巍的打开扳机边上的保险,满脸通红地,边瞄边眨巴着眼睛。
枪终于响了,民兵放下枪不停地用左手揉着自己的肩膀。
“训练时说了要顶紧肩,打痛了吧!再来,按要领操作!”
民兵又开了两枪,报靶员报的都是“烧饼”。
冬天的夜来得特别早,天很快黑下来了,靶上的电灯亮起来了,民兵们还要练习一轮夜间射击,四野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村庄里透着几处昏暗的光亮,寒风时不时从田野里扫过。
黑暗中,靶标上方的灯光显得十分通透,光线射来,路上列阵的民兵仍然能看得出个大致轮廓。依然是三发子弹,点射,在微弱的光线中瞄准变得更困难。
刚轮换完几个民兵上阵,一个民兵的枪响后,靶标上方的灯灭了,照亮胸靶的灯被击中了,土窑那边顿时一片漆黑。
“枪法怎么这么准,灯泡你都能打中。靶子这么大你都打不中。”
民兵的头奚落着,打开手电筒,照了照土窑那边,冲着它大喊:
“出来换灯泡!”
“没有灯泡!”
“刘斯民,你回公社去拿吧,没灯泡打不了。”
夜色中,路的远处传来了呼喊声:
“XX,回家吃饭了!”
那是母亲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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