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碧风秘计
咪鹿哼着小曲，一路小跑。
对于咪鹿来讲，没有歌声的日子，如一张皱黄干巴的菜叶，无味得要死。即使最最百无聊赖的时光，咪鹿也能乐此不疲地对着三五只蚂蚁哼上一两个时辰。遇上被主人责备或委屈，咪鹿一点不在乎，哼上三两句，不快就会烟消云散。当妞还在气头上时，他已经快活地四处游荡了。
今天是个例外，妞没有喝止他。
从出生到现在，这是第一次独自远行。带着部族的希望和内心的小秘密，咪鹿的歌声可以平静和掩盖一下激动与不安。
所以，当咪鹿停了下来，向着来路不停张望，妞还徜徉在遐想之中。直到一个黑点从天空俯冲下来，方才惊醒了妞的迷梦。
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裹着风声直射过来，妞眼神一惊，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只鸟。
这家伙不是善茬儿，一个悬停，狠狠地朝着咪鹿的头就是几下。咪鹿目笑不语，只是微微偏了偏头。
“你还笑！昨天说好了去跳涧，等了半天鬼影儿也不见一个。”这小鸟声音好怪，明明是气急败坏的神色，可声音却充满了笑意，仿佛从肚子里发出来一串咯咯咯声。
“嘘-嘘-嘘！主人在前，请放尊重些。”咪鹿慢条斯理地说唱着。
怪鸟又嘟嘟嘟啄了几下咪鹿的脑袋，歪过头来看着妞：“你要去鹊山，我也去。”
“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虽然她有些冒昧唐突，妞感觉她应该不坏。
“让她去吧，多个说话跑腿的，我可轻松多了。”咪鹿恳求着。
“我叫笑鸟，我爱笑，说话就是笑，就是哭也是笑着哭。你让我去吧，我和咪鹿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相信我。”
“老朋友？是吗咪鹿？”
“是啊是啊，我还为她唱歌呢：闺房造得高高，村头房前树梢，莫嫌姑娘吵闹，人间喜事来到。”
“你是一只喜鹊？”
“不是，可能或许就是吧，咯咯咯。”
“你们昨天才认识的吧咪鹿？”
“嗯……是的，可我们认为我们已经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咪鹿不好意思地回答。
“你需要一双天空之眼，无论白天黑夜，我可以盯着。”
妞一咯噔，想起黑影里一闪即逝即逝的眼光，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笑鸟端坐在咪鹿头顶，对着妞，津津有味地讲起昨天他们在草丛中认识的情景。妞一抹额头，我的个天，什么笑鸟，话包子鸟！
日上三竿，离开部落差不多也有两三个时辰了。远处隐约两山相对，碧风峡快到了。
“笑鸟，快去看看，碧风峡现在能不能过。”笑鸟咯咯一笑，腾空而起倏地不见了。
正行进间，一道尘烟滚滚而来，一个浓眉大眼五大三粗地壮汉冲了过来，翻身下马勒住咪鹿的头。
妞扬手就是一古藤剑，生生打在来人脸上。那家伙既不避让，也不还手，伸手抓住古藤剑，喘着粗气谦卑地说出一番话来：“将军让我告诉你，晚上峡中火起，悄悄地通过，我们在后面保护你。记着，不要惊慌，不要喊叫，贴着谷底右边，越快越好。”
“白天走不是更好？”
“不行，碧老妖的箭厉害无比，有夜色掩护，可确保万无一失。”
“碧老妖不认识我，不会害我。”
“这碧风峡方圆一百里，遍布碧老妖的脚脚爪爪。朱雀部落有个风吹草动，碧老妖早就了如指掌，变成灰他也知道是你。退一万步说，就算碧老妖不认识你，当前赫将军正和碧老妖杀得天昏地暗，刀剑不长眼，半一个闪失也来不得，还是小心才是。”
“哎呀我的妈呀！咔嚓啊咔咔嚓，哎呀我的头呀！”咪鹿不合时宜地哼了起来。
壮汉皱了皱眉头，一把抱过妞，翻身上马，策马缓缓向着碧风峡方向走去。
妞大叫着，乱蹬着腿，用尽力气也掰不开那个铁箍一般的手臂，无可奈何地败下阵来，索性闭着眼睛睡觉，反正他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咪鹿跟在后面，磨着牙齿翻着唇：“我的小主人……”
壮汉一转身，亮了亮拳头，咪鹿赶紧闭声，轻轻地吐出剩下三个字：“我闭嘴。”
大约在峡口三五里的地方，壮汉停了下来。把妞轻放在巨伞一般的黄桷树下，正好背对碧风峡方向。峡谷风紧，裹挟着刀剑撞击叮叮当当声、人喧马嘶嘈嘈杂杂声，一股一股地传来。
谷里战事正紧。两人无话，枯等残阳西坠，摸黑赶路。
黄昏时分，一大队人马从峡口飞驰而出，朝着黄桷树奔来，一排长剑一晃一晃的露出腾腾杀气。壮汉不敢大意，把妞胡乱往树洞里一摁，挪过几块乱石盖住洞口，提着刀往旁边一站。
待看清来人身影后，壮汉反身扒拉开乱石，把妞又从洞里拎了出来。这是什么事？妞莫名其妙，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壮汉毫不理会，朝着队伍只顾招手。领头战士跳下马背，一把扯下面罩，三步并着两步来到大树下。不是别人，正是朱雀战神赫。
赫扫了妞一眼，往妞旁边地上一坐，几个人赶紧蹲下围成一圈。赫抽出一把短剑，在石板上划出几道白线，扭头对妞说：“这是碧风峡，这里是进口，这里是出口。歪脖黄桷树下，进入盘陀路。记好了，进三倒拐，一直靠右一直靠右，无论遇上什么情况也要一直靠右。一旦走错了，三天也转不出来。天黑之前我定能打通出峡口，擦黑就出发。”然后，就如此这般地向妞交代，生怕漏掉一个环节。
“明白了吗？”
妞勉强一抬头，这一看不打紧，一看则花容失色……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