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
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顾城《门前》
· 01·
“谁”是我的发小,我们在路旁的那一排平房里当了13年的邻居。
平房在煤厂的下面,屋后有一条小溪。小时候常听老人说,那条小溪里有小孩哭(娃娃鱼),但我们从来没看到过,倒是常常在小溪里抓虾米,翻螃蟹。
小溪对面,是我们童年的游乐园--煤矿救护大队小院。小院里有石桌,有双杠,还有一棵大桃树。那个百来平的小院承载了我们整个童年的欢乐和苦恼。
我脑门上的疤,就是在小院里吊大绳留下的,还记得小伙伴们簇拥着我去医院包扎时的情景,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出着主意,看着他们慌乱的样子,我竟忘了疼痛,也没感到害怕。
如今,我已经离开那里整整12年,中间回过两次,却只是匆匆呆了十几分钟。
小时候,以为煤矿会一直开下去,煤洞会挖得越来越深;以为我们会一起上学,放学,玩游戏,一起慢慢地长大。
因为只有长大了,我们才会不再害怕,就可以来一次成功的矿洞探险,而不是每次走进不到百米就吓得慌乱的往回跑。
· 02·
小学五年级时,煤矿的产煤量锐减,煤厂平台下等着装煤的货车越来越少。
很多人都说,煤要挖完了,煤矿要倒了。矿上的几个领导都想着法的托关系要转去其它机关单位。矿工也有人开始出去找工作,或者去一些私人煤场找工。
那一年的除夕夜,矿上停止了半个小时的烟花表演。除夕夜的烟花,从我记事起就有的过年固定节目。
那一年,H的爸妈把她转去了县里上学,说是反正一定是要去县里上初中的,早点去适应一下环境更好。
第二年,小胖也去了县里。
再后来,W也去了县里上初中。而我和丹哥转去外公家的镇中学,因为我们的妈妈都准备出去打工了。
那一年,我们就像矿里的煤一样,越来越少见,到最后断了联系。
长大后,每次在影视剧里或者是小说里看到煤矿上生活时,就会想起他们。
想起和小伙伴钻煤堆掏煤块的乐趣,看着一脸煤灰的对方就能开心的笑半天。
还有夏天矿洞旁的水渠里放着的冰西瓜,有的人家吃不完的肉也会用个盆飘在水上。
那时觉得很神奇,为什么夏天煤洞里流出来的水是凉的?像冰箱一样凉,一到夏天,大家都会在矿洞外乘凉。
想着走到尽头,却未想过,没等长大我们就分开了。也没想过那一年后我们不能再去黝黑的煤洞里冒险,不能再去小院里丢沙包,捉迷藏。
甚至,连见都没再见过。
· 03 ·
有人说,如果你想起多年未见,也没有联系的人,那可能是他/她正在慢慢的忘记你。
我相信这句话是对的,因为时间真的会淡化记忆。但我希望他们能记得我,记得我们一起玩过的游戏,我们一起住过的平房,我们一起走过的童年。
几个月前,从以前的邻居姐姐那拿了文文的电话号码,却一直还没联系上。
平常不联系的朋友突然找来,对于被联系人来说,或许不是喜而是惊,而是负担。也担心自己被冷漠对待,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一起回忆小时候?问问现状?又怕落了俗套更尴尬。
周末翻看优盘的照片时,看到了我和文文的两张照片,一张是小学毕业照,另一张是在雪地里的照片,不记得是四年级还是五年级。
只记得那天下了大雪,老师拿出相机开起了照相馆,只收取洗照片的钱,我和文文主动找老师给我们拍了张雪地里的合照。
看着照片,我相信文文还会是那个长着小酒窝,有点调皮的文文。
那天晚上,我终于打给了文文。她有些意外,我怎么会有她的联系方式。
话语间,她有些惊讶和欣喜,没有想过我会联系她。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有些任性的小女孩了。现在的她有着自己的理想,正在为之努力着,说起在医院规培的日子,她好像有说不完的故事和感悟。
从当初那个后悔的医学生,到如今走在查房队伍最后的实习医生。
我们聊了一个多钟,竟然没有提及小时候的事,这让我有些意外。
原来,
我们的关系一直都在,
并不需要依靠回忆来拉近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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