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天下大治的气象呢?曾子说,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
显然,这里有两个主体,一个是“上”,一个是“民”,“上”引领,“民”跟随,君上起主导作用。
要实现天下太平的理想,必须遵循一个基本原则,曾子称之为“絜矩之道”,其核心思想其实就是“忠恕”二字,就是推己及人,能近取譬。孔子说:“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
推己及人,能近取譬,有正反两个方面的含义,一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此为“恕”,相当于曾子文中所说的“所恶”;一是“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此为忠,就是曾子说的“所好”。
曾子说,恶民之所恶,好民之所好,可以称得上“民之父母”,就是后世孟子说的仁政,否则就是失道。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成汤得道而国兴,帝辛失道而国亡。曾子进一步将顺民心上升到天命的高度,他说:“仪监于殷,峻命不易。”
简言之,推己及人,能近取譬,行忠恕之道,便是仁道,仁道就是顺民心,顺民心便是循天命。它的起点“推己及人”,正是诚意正心的修身之道。
推己及人还隐含了君主个人利益、国家利益和百姓利益三者的关系问题,还可以具体化为君富、国富和民富的关系问题。
贤明的君王修身以德,散财于民,则百姓咸来归附;百姓归附,则开疆拓土;国土辽阔,则国家府库充足;府库充足,君王才能财富自由,干自己想干的事。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
所以说,德是本,财是末。《楚书》曰:“楚国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财富可以用来安社稷安万民,才是宝。舅犯曰:“亡人无以为宝,仁亲以为宝 。”君王不为私心所左右,惟义而行,才是宝。
上述问题的本质则是义与利如何取舍的问题。所谓义,就是用最恰到好处的办法,做合乎道德的事,儒家历来不否定利的存在。宋代程颐说,义利二字,无非公私。以义取利,先公后私,才是正确的治国治民之道。曾子说:“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上好仁,则下好义;下好义,则恪尽职守,事业有成;事业有成,则国家富足。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
所以,君王没有私心,才能重用为民办事的贤臣,只有贤臣才能保万民而安社稷;君王如果唯我独尊,私欲膨胀,则谄媚小人就会横行朝野,为讨君王欢心,对百姓横征暴敛,危害社稷。他们阿谀君王,无非也是出于一己之私,所以他们为了个人的地位,便会对朝中贤能的大臣嫉妒、诽谤、打击、排斥。
曾子引用秦穆公的故事,告诫君王要任用贤臣,远离小人,其实质还是说,君王应该修身正心,以德为本,上好仁,则下好义;上好财,则下多奸。
《大学》全文2200余字,论述治国平天下的将近1200字,篇幅超过一半,而平天下的部分又超过840字,这充分证明,所谓大学就是大人之学,儒家具有经世济民的远大抱负,为了天下大同而奋力疾呼。曾子之所以说修身是根本,那是因为修身才能治国平天下,而不是只为修身而修身。
----《我读大学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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