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渐渐清醒过来。
刚才发生的一切那么真实,但是我现在的确是在病房里。
难到我刚经历了一次濒死体验?
也许是我的求生欲和母性意识共同发挥作用,把我从异世界带了回来。
医生给我做了详细的检查,就叫来护工,把我的病床推出去。
然而我还在发昏,看着头顶上移动的灯光,一直小声问:
“我现在在哪儿?”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我。
过了一会,床停下来了。护工问我:
“你的病房在哪?”
“不知道。”躺着真是舒服啊!
交出自己的灵魂,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我什么都不想知道,而我也的确不知道。
护工有点着急:
“你家属呢?怎么没有等在这里?”
“我不知道。”看着头顶上明亮的灯,真舒服呀。
护工气急,丢下我一个人就走了。
我继续迷离地看着头顶发着白光的灯,就像穿越到了宇宙飞船中。我自信地想着:
真是孤独呀。但是,这是医院,不会没人管我的。
于是我又恢复了喃喃自语:
“这是哪啊?我在哪里?”
远远地,我听到她喊:
“医生,医生!”
原来,护工是帮我去问医生了呀,她并没有丢下我啊。
不一会,医生过来看我了,然后交代了几句,护工就把我推进电梯,推进我该去的病房。
病房里,我看到了在等待的爸妈,看到了我先生。
护工让我从推床换到病房里的床上,我挣扎着想起来,却完全无能为力。我自己的身体不听我大脑的命令了。
护工开始训斥我先生:
“你怎么不来把她抱过去?她那么瘦,不用花多少力气的!你看看刚才那个产妇,生完还有一百二十多斤,要是让你抱那样的才难呢!”
我先生的脸红到了脖子根。我婚礼时都是自己走进他家的门里去的,要他当众抱我,难过登天。
但是,这次,被护工凶过后,马上,他就向我伸出了援手。接着,我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第一次感觉到被挂在脖子上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情。其余的,不知道是不是麻醉药效还在持续的原因,我啥都感觉不到。
“一、二、三!”
也不知道是谁喊的数,话音未落,我就轻轻地被搬到病房的床上了。
我环顾四周,不停地透过人群的缝隙寻找着。
我有点着急,不顾身上还插着各种管子,努力抬起头来问:
“宝宝呢?”
先生听到了,马上侧身让开:
“他在这呢,睡得好香。”
我看见了我床旁边的一个小小床,宝宝在襁褓里正睡着呢,我瞬间安下心来。
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那是我自从怀孕之后,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
第二天,(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二天,生好后在医院住院的时间,我压根分不清楚白天黑夜,究竟住了几天,都是别人告诉我的,我自己一点都意识不到。)一位老护士过来了,我醒了过来,伤口开始疼痛,于是就问她:
“护士,我又开始痛了,能给我加药吗?”
护士一听,马上告诉我:
“镇痛棒上有开关,你可以自己通过这个开关调整麻药的注入速度,但是要注意,你这个麻药按目前的速度只能再用24小时,调太过了的话用完就没有了。”
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于是我选择相信她。痛得狠的时候加一点,为了节约,稍微缓解之后,我马上又把开关调回原位了。
接下来医生来压肚子了。
压之前,她明确地告诉我,压肚子会很痛,需要忍一忍。
我回答:
“医生,没事,我还有阵痛棒,您压吧。”
果然,这次压肚子,我并没有感觉到像传说中的剧烈疼痛,正好,可以忍受。
压过后,我又开始昏睡。不知道过了多久,护士开始来给我卸除镇痛棒,拔导尿管。拔过导尿管后她叮嘱我,一定要自主排尿。
可是我等啊等,就是排不出来。小护士来问了一次又一次,我还是这样。最后温柔的小护士无奈,喊来了老护士。
老护士检查完,厉声对我说:
“这都多长时间了?要再排不出来,我就要给你重新上导尿管,上好后要再过一个星期才能再拔出来!”
上导尿管的酸爽,我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我惧怕了,恳求这位老护士:
“护士,您再给我一小时,让我自己再试试。”
老护士点点头,答应了。
于是我开始了自己的努力。在卫生间的我一直想着,一会要是还要像护士说的那样该怎么办?
就在此时,我躺在外面小床上的宝宝突然哇哇哭了起来。他是如此大声,我很担心,很想马上出去找他。
但是,就在这一瞬间,我成功了。——我从卫生间出来后,老护士正端着东西等着我。
我没等她吭声,马上就回答:
“护士,我成功了,不用再插导尿管了!”
老护士带着口罩,我看不见她的表情,然而,她说了一句话,让我放下心来:
“这就好了嘛。”
之后,她端着东西就走了。
我本来以为,我只需要经历导尿管这件事情,我的所需要忍受的痛苦就结束了。
哪知道,接下来,更令人难受的事情接踵而来。
这第一关,就是排气。
我手术后,很想吃东西,但是医生说,没排气就不能吃,只能喝水。但是由于疼痛和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我下床异常困难,所以就老老实实地在床上躺着。但是这种做法非常不利于排气,术后第二天,我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同时,肚子开始胀痛。
我按铃喊来了医生,医生唯一的建议就是:下床行走。
不得已,凌晨三点,我叫我先生扶着我,艰难地慢慢下床,走出病房,到走廊里拖着步子慢慢走。
我看到,走廊的墙面上安装了扶手,我边让先生架着我,边扶着扶手走着,轻松多了。
慢慢地,我发现光靠着扶手,我也能走,所以就让先生回去睡觉了。
我慢慢挪过走廊,经过好几个病房,听着小娃娃们的哭声,看见里面的妇人,没几个睡得好的。直到走到护士台,扶手中断,我又慢慢走了回去。如此多次往复。
渐渐地,我越来越痛,我看了看护士站的钟,凌晨四点十分。眼看着坚持不住,我就又回到病房,躺在床上。
哪知道,躺在床上,胀痛的感觉却愈演愈烈,我快撑不住了,于是恳求先生帮助我寻找护士。这时先生却不愿意了,他冷冷地说:
“要叫你自己叫,谁让医生叫你走你不走的?”
我又胀又疼,难受极了,连呼叫按钮都无法够着。我没办法,只好跟他说:
“你帮我把床升一升,我自己来。”
我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他当时有没有答应我这个请求了,我只记得,我最后挣扎着按响了呼叫按钮,护士马上就来了。
我告诉了护士我的情况,护士教了我一个方法,就是平躺在床上,双腿曲起,左右缓慢交替倒向床面。
然而目前作用还是不大,我仍然痛死了。护士不忍,她告诉我,等天一亮,医生来查房,就叫医生给我开药。然后她就走了。
这时已经早上五点多了,外面的鸟儿开始叽喳乱叫。我告诉我先生,以前我也有食物过敏胀气的情况,就和现在一模一样,那时候只要一吃霍香正气丸,就马上排气。
先生现在终于晓得了我的难过,他自告奋勇:
“我们家里附近有24小时的药店,我去买,你自己一个人先呆着,行吗?”
我想了想,答应了。
没成想,我等啊等,等了很长时间。就在我等他回来的时候,护士教我的排气操,发挥作用了。只是,它发挥得不是时候,我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面对一塌糊涂的床,我欲哭无泪。现在,没人陪床,没人帮我,宝宝还在旁边,我还得看顾他,怎么办呢?
无奈之下,我喊来了护士,请求她们找护工帮助我。
护工们来了,不能说她们毫无怨言,但是她们埋怨着帮助我完成了所有的清理工作,让我一辈子都感激不尽。
清洁工作完成后,我先生也回来了,我母亲也来了。护工们告诉了他们我的情况,他们就开始为我忙活,擦拭更衣。
一切安排妥当,先生笑着告诉我,现在门外的走廊上,那些其他病房的产妇,都在向我学习,在慢慢散着步呢。
我笑笑,在他的搀扶下慢慢下了床,来到卫生间开始照镜子刷牙洗脸。
镜子里的我自己,脸青口唇白,毫无血色,就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一样。想想,外面那群女人,也跟我一样,先生看到她们,会有像见到末日丧尸群魔乱舞的感觉吗?
热播港剧《BB来了》里面也有一场戏,描写这样的场面,搞笑无比,建议大家可以去看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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