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傻逼，没素质！”瞎猫喝着啤酒抽着烟，对手机上的新闻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夜晚来临，瞎猫一家四口挤在30平的小屋里正在吃饭。
堂前贴着一张大大的观音画像。灯光昏暗，供桌上放着观音菩萨和一个香炉，香炉的灰溢出来掉在桌子上。供桌的一只腿断了一截，用砖块垫着。砖块旁边放着一个财神，落满了灰。
一米长一尺宽的饭桌上，摆了满满当当五个菜。
瞎猫奶奶突然想到什么，眯着眼睛说道：“听说我们村被规划了，河堤要修理，开个大码头。”顺道还评论了当下的国家大事。那高谈阔论的样子，不听声音，以为她确实知道很多，可是听她说的，不过是从别人哪里听来的一些不可靠的小道消息，陈腔滥调，世故的口水话，有些甚至是她自己揣摩出来的。这些话像是泥土里腐烂的动物尸体，发出幽幽的臭味。
这可怜的老奶奶，字都不认识几个，却总像是掌握了世间真理似的，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并且遇事都要发表一番言论。
“是啊，我觉得成龙的功夫还不错，是真功夫，有本事的，我蛮欣赏他……”瞎猫父亲挠了挠沾着水泥的头发附和道。
接着他们又谈论了马云的财产，听说他中国首富的名次被那个谁给超过了，以及李连杰的病情，听说他看病都花了300多亿，赚的钱都花完了，然后抱怨了一番自家老舅发了财。
“什么叼东西，没良心的，发了财了就看不起我们，也不帮我们一把。”
“他们哪会管你的，镇里买了地，要建新房子。”
“老舅最近好像身体不太行了奥。”
“都是拼命赚钱累的，拿命换钱呗。”
“人呐还是身体重要，拿命换钱可不值得，赚那么多钱，到时候没命花，有什么用呢。我每天干得也辛苦，虽然没他们赚得多，可身体还行奥。”
“……”
“我是看破了，人这辈子没什么意思，朋友亲戚什么的，都是假的，顾好自己不~。”瞎猫突然插了嘴。说着，关掉了手机新闻，抽着烟坐到门口，打开游戏玩了起来。
门口的池塘常年没人管理，已经长满了浮萍，热热闹闹的，风一吹，浮萍们前俯后仰。池塘里一只鱼也没有，映不出月光，黑黢黢一片。
自从职校毕业后，瞎猫也没怎么正紧工作，最近找了个办信用卡的事情做。
“你懂什么？供你读了那么多年书也没什么鸟用，每个月的工资还没我的高。”
“你跟我比什么，你怎么不跟人家的爹比比，钱丽丽的爹赚那么多钱，给她在市里买了房子做嫁妆，飞迪他爹更厉害，在市里买了好几套房子，还出钱给他开了公司，你呢？这破房子都换不掉，房顶还是黑油布盖的，我都不想住了。”
“……你读了这么多年书就这素质？学校没教你怎么孝敬父母吗？你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懒得跟你说，没球意思。”
……
吃完饭，瞎猫的母亲默默地收拾起桌子，并且告诉瞎猫别总盯着手机玩，眼睛会看坏的，晚上不要玩太晚，要注意早睡早起，唠唠叨叨。
收拾完了，她又拿着手机，跑到瞎猫跟前问：“这个微信到底怎么搞，我想发个朋友圈发不出去，这个照片怎么传不上去？上次去外面玩，拍的照片想发给你小姨，你帮我发一下。”
转过天来，瞎猫跑到朋友老A的公司去，想让老A介绍点人来办信用卡。
老A叫喊了几个员工过来填信用卡资料，笑着招呼了瞎猫。
“老同学，混得可以嘛，在银行工作啊，哈！”
“什么银行不银行的，赚到钱才是硬道理，你牛逼啊。”瞎猫笑嘻嘻地应答到。
“你要是需要什么小额贷款，企业贷款，抵押贷，房贷，车贷，信托基金保险什么的，都可以找我哈，都能给你办了。”
“可以啊，你倒是什么都能办。”老A咧着嘴敷衍：“回头有需要一定找你。”
“你得找我哈，这是我名片。”说着瞎猫双手持着名片，讪笑着递了过去。
“要是身边有朋友需要办理这也业务的也都可以找我哈，名片背面都印着业务的。”
老A笑着答应了。把名片丢进抽屉里，那里面至少有几百张名片，还有些铅笔橡皮圆珠笔充电器混合着。
“王秘书，你把李总公司的文件拿过来，我要看一下。”老A假装忙碌起来。
王秘书拿过了文件，也把信用卡资料带进来。
瞎猫识得眼色，笑道：“那你忙，我先走了，回头一定请你吃饭。”
“好的好的，老同学是要聚聚的，今天太忙了，本来应该留你下来吃顿饭的，下次哈。”
瞎猫拿着员工提供的资料，笑着退出了老A的办公室。
中午，瞎猫和同事耗子一起吃饭，点了三个菜。
“你去找老A了？被你抢先了，我本来打算下午去的呢。”
“这屌东西，威风啊，做了大老板也不提携提携咱老同学。”
“还好吧，人家有本事，也顾不上咱呐。”
“这屌东西没什么脑子的，还不是靠他老子，揽了工地建材的活，要不然凭他那脑子混不出什么东西的，以前我就看出来了，他没什么脑子的。”
“……”
“要是我老子能帮我揽这些活，我肯定混得比他好。”
“是啊，等你混好了可别忘了带着我哈。”
“好啊，那你先把这顿饭钱结了，好让我记着你，惦记着你的情分。”说完，瞎猫用手擦擦满是油渍的嘴朝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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