键盘上仍然留有腥味,腥味是我最讨厌的味道之一。
用针挑了很久,蛋清和蛋黄在按键里变熟。纸张太厚了,塞不进细缝里。这两个词儿足足花了我十五秒。和躺在里面的蛋清一样令人暴躁。
桌上还有两张剩下的卸妆棉,在这儿派上了用场。它和我都没想到。除了被倒上蓝色卸妆液,还用来吸蛋清。被针刮出来的时候,感觉和挠痒一样痛快。
为了顺理成章的用完卸妆棉,我专门找了个和别人吃饭的契机,好合理地逼迫自己不得不化妆的理由。为了让大众意义的东西按照大众的轨迹完成它的用途。我非常擅长寻找这样的理由。
边清理按键细缝边在心里诅咒自己以前以为的事。徒手捏不碎生鸡蛋!两个红通通的番茄在锅里煮得皮开肉绽。三个鸡蛋配两个西红柿。在菜里面试图追求一种平衡。
捏碎鸡蛋的念头从我脑海里一闪而过,咔的一声,蛋黄和蛋清飞溅到了床单被罩和电脑上。窗户和地上也沾了一些。
我从鼻孔里呼出一股子热气,只说了一个脏字就大大缓解了愤怒。擦床单的时候,我把鼻子贴得很近,想用力嗅一下蛋清的腥味。在床单和被罩上,味道不是很浓。
只有按键里被电脑余热固化的蛋清们,腥味十分浓重。为了向自己确定以前听说的关于鸡蛋捏不碎的事,我特地在百度又搜索了一遍。
我想在每个回答不能的下面说一句“放屁”。
不确定的事在那么长时间里,我从未想过去亲身经历。也不是非要证明个黑白对错。好像这个事对自己不重要的时候,就不会关心它的真实。挺可笑的。
宁愿去接受别人的模糊的解释。这样的自己显得非常无力。
在不确定性面前,伪事实像魔术一般让我以最能信服的程度去欺骗自己。
抓头皮屑的时候,指甲缝里塞满了呈黄色的东西。甚至恶趣味的希望头皮上突然出现那种可以更有质感的更大块的能瞬间塞满指甲缝的东西。然后会盯着指甲缝看上一眼,再用大拇指指甲盖把它们弹飞掉。
椅子就靠在桌子旁边,剩菜没有盖起来。假如头皮屑飘了进去,在一天二十四小时结束之前,它们都会进到我的胃里。第二天再被拉出来。
我是这么一台处理垃圾的机器。
在我的小黑屋里,我摧毁过无数栋碍眼的楼房。无边无际的大海徐徐围过来。不需要浪花激荡。太阳升起来还是落下也无所谓的。但少不了那些变幻色彩的云。
沉闷的发动机和楼道里的拖鞋声,挤压着我的脑袋。从不那么圆过渡到彻底的扁平,在这样一张皮囊上,五官会怎样错位?
身体里不同的味道,只能用水去暂时麻痹。
看罗马人的故事的时候,我眼睛里吊了两头老牛。怎么嚎叫也快不起来。还无法卸下这担子。没有这两头老牛的眼睛是不完整的。
一定程度的缓慢和瞎可以更快地促使自己多一点清晰地知道明天永远不会到来。
明天和未来这两个词是人对自己最大的谎言。
当比较消失的时候,废话不必多说。我活在今天里,除去今天,除去时间的概念。黑夜和白天变得更加狭隘。
在这狭隘里,呼吸尤为困难。所以人才不断地为自己的存在寻找理由,试图说服自己。相信存在的原由和意义。铺天盖地的理论和定义裹挟着一切。
在被定义的空间和时间里。死亡才是最终的宽恕。如果人可以像树一样长存。首先得不会言语。可是不会言语,是人最后的选择。一旦出生,选择的余地只会越变越窄。
在最后的选择到来之前,我在试图让自己有事可做。用眼睛看见,用脚走路,用手打字来把时间填起来,把时间丰富起来。把看不见的东西附属在看得见的东西之上。一遍又一遍地向自己证明存在的真实。
然而在无限的空间和时间里,我终究会抚摸到皮肤的松弛。观察老年斑和松动的牙齿。
我想象自己可以拼命地使衰老的过程充盈。即使最后一切都只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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