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里和玄子说了几句话,就见碧落跑了来:“邹公子见姑娘不在,这会子就要告辞了。”
哦,总算是要走了,人家既然是来看我的,就算再怎么不待见也该去送一送的。于是我拉着玄子不紧不慢地随着碧落去了。
我还未到前厅,就望见邹公子正站在厅门前焦虑地东张西望。我加快脚步来到他面前,邹公子对于我的再次出现喜出望外:“苏姑娘……,刚才一直不见你,正担心你的伤势……”
“多谢公子关心,小女子的伤势并无大碍,只消休息几日就好了。”我依旧谦恭有礼。
“哦,那就好那就好!”邹公子一时似有些发窘,顿了半晌又犹犹豫豫地问出一句,“不知姑娘对去我家的成衣坊帮忙一事考虑得怎样了?”
还真是个急性子,我刚张口想答,却见胡老爷子上前来拦在我俩之间:“我说邹公子邹大少爷呀,你看苏姑娘伤的这么重,至于其他的事不如等姑娘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再考虑吧。”
“嗯,胡老爷说的有理,是在下疏忽了。”邹公子凝神点点头,又转而向我:“苏姑娘这些天当好好休息,早些把伤养好了,邹某可还想着能早日与姑娘共事呢。”
我尴尬地笑笑,啊啊啊是是是地总算把这个缠人的给打发走了。
见邹公子走远,我才转过身来,胡老爷子突然开口道:“苏丫头,你随我进来,有些话要问你。”
我和玄子随着老爷子进到内堂,站定后就瞅着他,老爷子被我看的笑起来:“丫头,你盯着我做什么?”
我眨了眨眼:“爷爷,我看你的伤似乎没有什么大碍了,好像精神也好了许多。”
胡老爷子含笑颌首:“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难道还要里一辈子?”
“这么说爷爷已经想开了?”我心知经过内奸这一件事,老爷子应该放开了许多事,不再执着于恩怨情仇。
“丫头可真是聪明。”胡来爷子端起茶盏,笑眯眯地看着我却不说下文。
我道他叫我来决不会是简单的聊聊天,于是径直问起来:“爷爷该还有重要的事交代下来吧?”
胡老爷子也不急着答我,而是慢条斯理地呡了口茶,待闭上眼享受了半天后才终于开口:“丫头此前说过要去成衣坊的事……”
哦——,说了半天原来是问我是不是仍然要走,说到底我当时说要走也是一时的气话,然而话说出去总是不好收回的,况且现在老爷子突然问起我也拿不准他有着什么样的深意,所以只得吞吞吐吐地答道:“好像……是说过的……”
老爷子眯着眼深深看了我一眼,接口道:“丫头的意思似乎还不太肯定,幸好我方才没有跟邹公子提起。”
谢天谢地,老爷子若是跟那富少提了,不定他会怎么个颠三倒四地痴颤呢。我正暗自窃喜,老爷子却话锋一转:“丫头,老夫有件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被唬了一跳,老爷子说什么求不求的,这怎么担当得起,于是急忙应道:“爷爷做什么这么客气,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下来,我若是能做到的决不推辞。”
胡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丫头既然这么爽快,我也就直说了。最近我有一批货要送到云南去,已经请了镖师押运,这边打算锻炼锻炼云儿,由他跟着过去,可惜我又有些放心不下他,你也知道他这个人经常胡里胡涂的,所以,所以……”
我一听松了口气:“爷爷可是要我随他一起去?”
“不错,我正有此意,不知……”老爷子可着劲儿地问。
我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去云南耶,没去过电视上总看过吧,网上总见过吧,多美多神奇的地方,而且李常大哥正好也需要去云南找解药,此次正好做个伴也好互相有个照应。看我喜不自禁的样子,老爷子心里也明白了八九分:“丫头要是没有异议的话,我会安排碧落一同前去照顾你们的饮食起居,二当家也会跟过去以应付一路上的突发状况。”
“嗯。”我重重地点头,“我大哥也要去云南找解药,不如就和我们一起上路吧。”
“那个自然。”老爷子心满意足地点头,“那么,丫头就不用再考虑去成衣坊了吧,不如安心在这里帮帮我,你看可好?”
说了半天老爷子终于绕了回来,我这才有点明白,心里也颇为感激,这老爷子想了这么个法子给我找了个台阶下,看起来他早就知道我其实并不想走吧。
我自然顺水推舟地应了下来,然后转身问玄子:“玄子,你也想去云南看看吧,这次就跟姐姐一起去吧。”
满以为他会满心欢喜地答应下来,没料到这孩子竟犹豫了半天,磨矶了好久才冒出一句话来:“姐姐,我就不去了,我想留在江南多玩几天,我在这里等你们好了。”
什么?!我完全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想法,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倒是胡老爷子摆了摆手:“苏丫头你就随他吧,玄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让他自己拿主意好了,我相信他有自己的打算。”
玄子感激地看了老爷子一眼,又巴巴地望向我,我虽心有不甘,但无奈老爷子都开了口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头默许。
又休整了两天,我的伤已无大碍,只需定时换药即可,而大哥的身体也恢复到八九成,货物皆已装了车,只待出发了。
我如出门郊游一般兴奋,虽然胡老爷子千叮咛万嘱咐,我仍全无押送要物的那份凝重。再说担心有云雪岸就够了,我负责在完成任务后送鲜花送掌声就好了。
为了一路上方便,我和碧落都换上了男装,我前后转了几个圈,美滋滋地问:“碧落姐姐,你看我男装打扮是不是比你家少主人帅好多?”
碧落的脸红了红,有点嗔怪地说:“苏姑娘就会说笑,哪有拿大姑娘和男人相比的?”
我回头看看碧落低着头羞涩的样子,忍不住道:“姐姐是我见过最贤淑最内敛的女子了,只可惜我不是男人,否则一定娶了你去。”
碧落的脸更红了:“姑娘快别说了,我去收拾包袱。”
这一路商队可谓浩浩荡荡,此次去的目的地是云南滇中的苗族聚集地,要货的是大花苗族的族长,因此胡老爷子对此次交易也是十分重视,特别找了江宁城中最好的镖局护送,又派了二当家跟着,可谓万无一失。
路上宁静平安,并无什么风险,只是天气多变,如何保证丝绸布料不被淋湿就是最重要的任务了。自从我受伤后,云雪岸的态度对我缓和了许多,只是仍然常常被我作弄一下,闷上两个时辰。
这一日又风平浪静地过了,由于一路顺利,商队已来到云南边界。二叔见天色已晚,便招呼了大家去到就近一间旅店休息。
然而一看到这旅店我便隐隐生出种不安来,这云南边界一带偏僻荒凉,并无城镇也少见路人,怎么平白冒出这么一间旅店来,怎么看怎么象黑店啊。
无奈我的猜测并无根据,这里除了我和碧落外,都是按理性思维出牌的男人,于是也只好随着他们进到店中,心想只过一晚就好,明天一早就可以到云南境内了,况且商队里高手云集,而小店连老板带伙计也不过五六个人,就算有事也应付的来吧。这样想着,我也稍稍安下心来,跟着众人坐了下来,饥肠漉漉地等着上菜好填饱肚子。
店里的伙计倒也勤快,不一会儿就上齐了菜。众人刚要动筷,我暗叫一声“别忙”,然后悄悄地从怀里取出一根银簪往菜里逐个插了一遍,见银簪末稍并未变色才示意大家开吃。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老板娘尽数看在眼里,她也不说话,只不易觉察地微微一笑,然后袅袅婷婷地就要转身离去。我不动声色地叫住她,待她走近方才展开满脸的笑:“美人,你刚才可是冲我笑的,既然你这么仰慕我,就不要掩掩藏藏的,也让大爷我知道才对嘛。”
老板娘闻言楞了愣,知道自己刚才的表情也落入我的眼中,在短暂的尴尬之后很快恢复了常态:“这位小哥可真会说话,眼神也好的很,我方才确是冲着小哥笑的,还不是因为小哥人长的这么俊……”
我笑道,顺手握住她的手:“那你可说说,我和这位爷谁更俊些?”我用嘴朝云雪岸努了努。
老板娘乐成了一朵花:“照我说啊,两位爷都俊得很,是我风四娘生平见所未见的。”
我松开手,“呵呵”笑了两声:“我看是美人更会说话呀。”
老板娘也我不再为难她,便也勤快地提起酒壶,挨个儿替我们斟上酒,才捂着嘴故作娇羞地离开了。
云雪岸在一旁瞪着眼,我也不理他,只轻轻地把筷子放在桌上,对大家道:“各位要小心一些,方才我握了握老板娘的手,发觉她的手掌宽厚有力,不象她表面那般娇弱。更奇怪的是她的手指根部那块长着厚厚的硬茧,这店里切菜跺肉砍柴都有伙计做,如果不是做这些活的话,那么很可能是……”
李常神色一凛:“如果不是做活,那就是个练家子,只有常年握刀柄或剑柄的人才会这样的厚茧。”
二叔点点头:“苏姑娘分析的没错,多亏了她的细心,大家今晚上小心谨慎一些,挨到天亮咱们就出发。”
方才还有些恼怒的云雪岸终于有些明白过来,带着感激和佩服的意味看向我。我头也不抬:“不用看我,再看我也比你帅!”云雪岸吃了一个瘪,只得气呼呼地低头扒饭。
由于李常身上有伤便没有喝酒,我尝了几口野生菌菇觉得不合口味也没了胃口,于是便和李常先行离了席回房休息。云雪岸和碧落不喝酒也很快跟了过来,其余的人则在楼下开怀畅饮到半夜始才散去。
这一夜似乎还算平静,然而到了后半夜,我猛然听见门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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