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急火燎的看完了这本小册子,之所以火急火燎,是因为孩子在那里写作业,却从不曾听从我的意志,便不得不停下来发了通火,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教化权力。这当爸爸对孩子发火的权力,就是费孝通先生在书中所归纳的教化权力,也是在土地里孕育而生的特有权力。如今的时代似乎很现代,但许多乡土里出来的东西却依然顽强的存在,依然百姓日用而不知,悄悄地规范着我们的生活。
其实与成书的上世纪四十年代相比,我们的社会仍处于从乡土向不乡土转化的过程中。在这个阶段,依然存在着许多乡土到掉渣的习俗、道德、规范,同样也有许多不那么乡土的东西存在。不乡土很犀利,乡土也很顽强,因此这个转化过程会是一个长久的斗争过程,从目前来看,不乡土已经占了上风,而形成这种状况似乎也并不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我这种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对这个过程有着更加直接些的体会。我看《呼兰河传》很亲切,因为《呼兰河传》所描写的生活场景亲切,那几乎完全是我童年时期的生活场景。《呼兰河传》所记录的是二十世纪初期的东北农村,但却与七八十年之后的我所生活的东北农村没有多大的差别。这种无差别就是乡土的中国,就是费孝通先生所描述的血缘为主的社会结构。
在这样的结构里,只有世代的更替,很少有结构的变化。父亲或长辈依然占据着家庭或家族的核心地位,传授着生存经验,也规范着世俗的生活。家庭或家族内出现了争端,除非有了人命官司,几乎全部依靠习俗和规矩来处理。比方丈夫因为偷情被妻子的娘家人打了个半死,即使他卧床半年,也不会想到去见官,这便是乡土中国的顽强力量。
但是现在这种结构却已经濒临全然解构,还是以我生长的环境为例,小时候的村子里都是三四代同堂,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一起劳动,一起生活,十里八村都是些亲属或熟人,这些亲属或熟人,是一同生一同长,甚至是一同死的。如果没有那些不乡土的东西不停地孕育成长,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所面对的应当也是一同生一同长一同死的结局,如同我们的父辈和祖辈一样。
但是现在,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有的在沈阳,有的在山东,我也远赴了江南,我们的妻子也不可能再是十里八村谁家的姑娘了。而现在回家看时,乡村的街道上只有些老人的影子,几代同堂的生活结构已经荡然无存了,而那些家族里现在还有些影响力的“长老”一旦老去,老的习俗与规矩便也会随之老去,不会有什么新的传人了。人与人之间再出现冲突,便也只能依靠费老所说的横暴权力与同意权力来处理了。乡土中国的基本结构看来很快就要解构,人真的要变成原子式的个人了。
乡土中国的结构可以解构,但那些在土地里孕育诞生的思想却必然不会解构,它们将一直悄悄地影响甚至左右着我们的生活。而这种土里出来的土气,却未必会与时代完全脱节,或许还会有着更加重要的作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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