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见过熊吗?比房子都高,腿比这位小娘子的腰都粗!”
“我当时刚掏完一窝蜂蜜,那熊就直奔我来了,吆五喝六的。我一看这是不服啊,想我年长安能受一头熊的气吗?万万不能!”
年长安扯的口干舌燥,伸手讨酒,管事几乎是屁颠屁颠的为他斟酒。
年长安还以为是自己故事讲的好已然征服了现场诸人,仰头豪饮半坛,便继续吹牛。
“我冲上去就是一个大背跨,那熊被我按倒在地一顿猛锤,竟然装死了,待走时准备从我背后偷袭。我老年熟读兵书岂能被区区黑熊迷惑?我一个大跳,躲开偷袭,而后反手拽住那畜生胸前皮毛,上去就是一顿大嘴巴子!”
“您猜怎么着?”年长安扯的尽兴,杨家人也听得热闹。
侍卫大多当成笑话,可杨家小姐还有一帮丫鬟却听的津津有味。
这些养在深闺的女子生下来就是家族的一步棋,要么嫁入皇家要么用于联姻。
一生从父家入夫家时时刻刻都有讲究,经年累月都得端着。身边的人唯唯诺诺,偶有交际身边也大多是故作风雅之人哪里见过年长安这般妙人。
他越是粗豪洒脱杨棋看他越是喜欢。
正如那老管事所说,杨家男丁大多身体孱弱身有隐疾。到了她这一代,偌大的杨家竟然没有诞下男丁!
这可是事关香火的大事,整个杨家都是心急如焚,否则绝对不会有招赘婿上门的想法。
年长安刚刚鲸吞牛饮半坛桃花,坛中酒水打湿胸前薄衫,清晰透出两片钢浇铁铸一般的胸肌。
若再往下看,上腹部的肌肉轮廓也隐约可见,这让不知世道奸险的杨棋可如何消受的了。
“怎么着啊?”年长安抛出引子,杨棋主动接上。
“怎么着?我告诉你,那大黑熊被我一顿大嘴巴子直接给抽哭了。眼泪汪汪的,哎呀,老惨了……”
“天下竟有这么好玩的事,相识即是缘分,既然如此就请年公子引路带杨棋去那荒山之中瞻仰一下年公子的风采如何?”
杨棋满眼放光,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
云澜闻言心道不好,这傻小姐竟然把年长安这一通胡诌乱扯当了真。
本就难以脱身,看杨小姐这个样子这是要现在就走啊。
管事的已然带着几位小姐开始收拾行装,虽然大部分杨家人都知道年长安胡言乱语,但竟然对杨棋的命令没有丝毫犹豫。
仿佛杨家大小姐口中说出的话就如同金科玉律一般不容置疑。
云澜瞪着一双凤眼看着年长安,春庭更是一把掐住他腰间软肉咬着牙跺脚一拧。
年长安疼的龇牙咧嘴,一脸无辜。
“她口味这么重吗?”年长安暗自嘀咕,惹得春庭一脚跺在他脚面上。
“怪我吗?”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年长安满脸苦笑。
杨家人训练有素,不多时就收拾完毕,杨棋上前一步揽住云澜手臂,娇羞道:“杨棋请公子同乘……”
说罢,便有一辆极其宽大的马车停到楼下。
年长安口气稍松,正欲告退却被几名侍卫拦住去路,为首一名刀客冷冷地看着年长安。
“也请年公子同乘。”
……
如此巨大的马车竟然需要二十匹马同时拉动,车身虽然巨大但行走起来却不见丝毫颠簸。
既来之则安之,眼见年长安欲哭无泪,春庭咬牙切齿,而杨棋只顾着低头切香。
“墨家的手艺?”云澜出言相问。
杨家众人明显唯杨棋之命是从,接下来若要好过,眼前这位看起来懵懵懂懂的杨家嫡长女万万得罪不得。
“正是墨家的手艺,公子好见识,这辆车是我周岁时老祖宗为我出行方便请墨渠亲手打造的,历时四年方才打造完毕,精妙之处难以言尽。”
杨棋伸手挽起垂下的如墨鬓角,柔声应道。
单论相貌,这杨棋确实配得上世家大族的气度。
“算起来,杨棋至今不知道应该怎样称呼公子,请问公子贵姓。”
刚把沉香点燃的杨棋,就将目光投向了云澜。
云澜正欲找个借口胡乱蒙混过去,却迎上了杨棋的清寒目光还蕴着一丝狡黠。
“在下岳云澜,见过杨小姐。”
话音刚落,原本仰着的年长安瞬间变为前倾,目光炯炯再无丝毫戏谑神色。
“郡主竟然这般坦诚,却是让我意外了。”杨棋再也不复初见那般懵懂神色,现在回想起来自入城到现在每一步都是巧合却又不是巧合。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云澜一行引到杨棋身边。
眼见杨棋言笑晏晏,行若无事,云澜才陡然醒转。
弘农杨氏的嫡长女,哪里会是先前那般小女儿模样,看身边那些随从噤若寒蝉的样子也早该判断出杨棋不是简单角色。
“杨小姐识得我一众行藏,不知要作何打算?”
云澜说的轻松,左手却伸到身后握住皮鞭手柄。
“岳家与朝廷的恩怨我杨棋才懒得关心。”
清凉的沉香涤荡心神,杨棋亲手煮茶,祝九融亲烧的茶具中盛上浅翠的茶汤,淡香悠远令人闻之欲醉。
“万事都讲火候,又得有趁手的器物,最重要的还是要有合适的人对坐而饮,才不负这盏极品龙井。”
杨棋端上一杯清茶,先是轻轻一嗅而后浅尝辄止。
“张芒曾是我杨家门客,只是那时候他还不姓张。”
一朝宰辅,竟然是杨家门客,这后面涌动的暗流细想之下让人心惊不已。
云澜看起来平静如常,甚至松开了握着皮鞭的手,实则心潮起伏。
至此张芒为何不计私仇冒天下之大不韪藏匿镇北王幼子岳良泽,甚至扛着诛九族的风险帮助云澜逃离京都,想来背后都有杨家的影子。
“看来朝廷和杨家这是心照不宣。”云澜确定当夜逃离都城绝瞒不过朝廷遍布的眼线,否则西顾城中那几只骚狐狸也不会这么顺利的找到他们。
“能让朝廷打落牙齿和血吞,杨家果然不凡。只是我弟弟良泽尚是婴童竟也被卷进棋局,是不是有些过了。”
云澜竭力压住怒气,眼前的杨家大小姐养气的功夫堪称一绝,除了悠然品茶只是淡然地看着云澜。
“世事如棋,到底谁是棋手不到最后都很难说,但有一件事是真的。”
“何事?”
“我确实想招年状元做杨家赘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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