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

今天是2022年的第一天，

昨天跨年夜，

朋友圈里热闹异常，

而这些都与我无关。

我的2021，

是一抹浓重的灰，

经历了生离死别，

失去了挚爱的母亲。

母亲是今年3月确诊罹患重疾，

至母亲去世，

尚不足7个月，

200个日日夜夜，

母亲默默地与病魔抗争，

每三个礼拜奔波于老家与医院之间，

化疗过程很漫长，

很痛苦，

很煎熬，

但是母亲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没有喊过一声疼痛，

哪怕是临终前腹水充斥了腹腔，

胀痛异常，

也表现的异常坚强。

肝昏迷之后，弥留之际，

病魔肆意横行在母亲体内，

那时候才听到母亲的呻吟。

回顾母亲的一生，

母亲21岁就嫁给父亲，

婚后第二年，第四年，第六年先后有了我们兄妹3人，

为了让我们有个好的前程，

大字不识一个的母亲，

省吃俭用，

不辞劳苦，

穷其所能供我们读书。

在我们村里，

3个孩子都在行政事业单位上班的，

仅此一户。

2008年，

我大学毕业，

回到县城参加工作。

2010年，

母亲拿出全部积蓄，

又东借西凑，

给我在县城置办了婚房。

2011年，

我结婚，

婚后第二年，

大儿子出生，

母亲开始了看娃岁月，

2013年，

我到街道工作，

异常忙碌，

便把一岁半的大儿子送至农村老家，

一直到2016年我又回到县直部门，

才把已经四岁半的大儿子接回县城上幼儿园。

这期间，

母亲不仅资助小妹读完了研究生，

还出钱帮我买了小车。

2017年，

换车换房，

母亲又把积蓄都拿了出来，

唯一的一个要求是，

等她老了，

得在县城的房子里给她留一间屋。

2018年，

小儿子出生。

2019年，

我远赴70公里外的省城工作，

每天通勤，

早出晚归。

母亲为了照顾孩子方便，

于是搬来我家，

接送大孙子上小学，

照看小孙子。

2021年，

小儿子年满3周岁，

2月份上了幼儿园，

长年劳累的母亲，

终于能不那么忙碌。

没想到，

晴天霹雳，

3月份就确诊肝癌晚期。

一直到10月份去世。

母亲去世后的12月，

我生平第一次住院，

第一次上了手术台，

术后的我，

创口疼痛难忍，

隔几个小时就让护士打止疼针，

现在想想，

我这点疼痛都忍受不了，

母亲那时候应该会更痛吧，

她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母亲生我养我这35年，

我就像吸血鬼一样，

贪婪的吸允着母亲的鲜血，

把母亲的身体一点点榨干榨透，

工作上没有大的气色，

生活中也没有照顾好一家老小，

把家庭的重担扔给了母亲。

母亲最后的一周，

是在病床上度过的。

国庆节期间，

陪母亲到医院抽了一次腹水。

节后我刚上班，

母亲觉得在家疼痛难忍，

便住院治疗。

入院治疗两天后，

精神越来越差，

开始意识不清，

每天昏睡。

10月16日上午，

各项指标都很差，

大夫也劝我们准备后事。

父亲说，回家吧。

到家后没有一个小时，

母亲便咽了最后一口气。

当天晚上，

我守在母亲遗体旁边，

看着生我养我的母亲，

就这么安静的躺着，

再也无法醒来。

回头想想，

自己已经有太长太长时间没有跟母亲单独相处，

有太长太长时间没有跟母亲好好说说话。

树欲静而风不止，

子欲养而亲不待。

母亲治丧期间，

我一直在懊恼，

痛恨自己，

是当儿子的不孝，

未曾尽孝一日，

母亲就撒手人寰。

出殡当天，

我哭得歇斯底里，

从家到墓地，

一公里的路程，

我足足痛哭了一个小时，

送葬的队伍，

一直压在我的身后，

我三步一跪，

五步一叩，

甚至趴在地上，

拦着母亲的灵柩不让前行一步，

可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舅舅对我说，

以后你妈捞不着疼你了，

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

哪个当子女的，

不愿意父母健健康康，

陪伴左右呢。

如果有可能，

我宁愿以命抵命，

也不想母亲这么早就仙逝。

母亲操劳一生，

临终饱经痛苦，

回头想想，

应该是我这当儿子的没做好，

才使得母亲如此这般。

母亲在天之灵，

应该后悔生了我这么一个不孝子吧。

要不然，

也不会一直不肯让我梦见她。

今天回到老家，

痴痴的望着家里的一切，

物是人非。

我多想，

一转身，

母亲还能站在身后，

喊我的乳名，

我再叫一声，

妈。